阑夕背着朝颜走的每一步都无比稳当,朝颜在他耳边取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
“姐姐也是紧张的么?”阑夕不否认自己的心情,尽可能弯腰,他大抵是从未背过人,动作僵硬笨拙,但好在稳重。
朝颜抬手覆上心口,素手纤纤宛若姣姣玉石,她抬首望向门口郎艳独绝的男子,唇角绽开甜蜜的笑:“紧张,心脏一直在不规则跳动。”
她无法形容这种兴奋又紧张到极致的心情,但当目光触及他俊逸容颜时,那张完美的脸在正红婚服的映衬下比平时多了几分明朗,脸部轮廓更加完美,眉眼褪去冷冽,便张冰雪消融。
他这朵冰山之巅的格桑花落在了她手中。
黎太傅夫妇二人端坐高堂,看着朝颜在堂中站定,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起身时眼圈已然泛红,她仔细端详两人面容,恭敬奉茶后,在黎太傅夫人泪光闪烁下,轻声唤着:
“阿爹阿娘……”
黎太傅夫人一把拉起朝颜,搂进怀里,慈爱地拍拍她后背,像小时候哄孩子一样,声音哽咽:“好孩子,什么都不必说,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们好好的。”
黎太傅起身将母女二人揽入怀中,儒雅的面庞上满是祝福:“你们好,就是为父与你阿娘好。”
“阿爹,阿娘。”朝颜看着面前的两人,脑中不由再次浮现她身为黎渺出嫁时拜别双亲的场面。
上次是担忧多一些,这次却全是祝福。
“我们渺渺苦尽甘来,以后的日子,定会与阿启白头偕老、相濡以沫。”
微生辞身为万俟启时,他们就这样唤他阿启。
朝颜颔首:“愿阿爹阿娘福寿绵长,安康顺遂。”
“会的,乖孩子。”
黎太傅夫妇将人送出门,亲眼看着阑夕将朝颜背上喜轿,才随着菱娘一起启程。
螣蛇金灿灿的身躯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奢华,他发出一声高亢的吼叫,在被湛双甩了一尾巴后,乖乖消声,一蛇一蛟脑袋上绑着红绸,在燕白一声令下,朝扶幽宫飞去。
身后坠着数十龙驾,里面满满的都是嫁妆。
凤梓化作原形,凤凰七彩尾羽自天际划过,留下熠熠生辉的光带,炫目华丽。
朝颜透过红纱轿帘看向坐在外面的微生辞,笑道:
“不要和我说,这轿子也是你亲手打造的。”
这轿子大到她可以在里面打滚,对于睡觉一向不老实的她来说,属实宽敞。
身下铺着柔软厚实的狐毛毯子,她鼻子动了动,指尖摸到缝补的痕迹,在微生辞回话之前,诧异出声:“这是你的皮毛做的?”
微生辞隔着坠着琉璃玉石的较帘看向朝颜:“轿子是我亲手打造的,至于这毯子……”
他羞窘地摸摸鼻子:“实在惭愧,只是毛,没有皮。”
他将自己攒了许多年的狐狸毛处理好后,用绣针一点一点绣进天蚕布中,天蚕布薄如蝉翼,之所以这么厚实,除了他的狐狸毛,还有数层天蚕布。
该说不说,这是一项极其需要耐心的细致活儿,朝颜自认为毫无耐心。
她抚摸着身下的狐狸毛,莞尔一笑。
这一世的阿辞本体是狐狸,一举一动都充满狐狸的天性,他想让她全身都沾满他的味道,这是宣示主权的意思。
微生辞足够尊重她,但也会将这种幼稚的举动不知不觉渗透到她的生活中。
七香轿绕着鹃城转了几圈,鹃城人声鼎沸,抬头仰视銮驾之时,从空中掉下无数灵石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