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遥正在屋里看画本子，突然听见响动，听脚步声便知是裴烁回来了。

她起身出去，绿萝跟黄枝瞧见是裴烁回来，忙迎了出去。

裴烁让她们都回去休息，伺候的王嬷嬷也被赶回自己的屋子。

院子里只剩下徐遥跟裴烁，裴烁上来就紧紧抱住徐遥。

徐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不确定他是不是喝了酒，但能感觉出来他的心情特别不好。

裴烁抱着徐遥，小心翼翼又害怕，好在徐遥没有推开他。

确定徐遥不抗拒，裴烁趁机抱得更用力了一些。

“师父，白令之死了。”

徐遥微微愣了一下，想起那个曾经想要收拢自己的人。第一次见面，他从楼梯上下来，是个矜贵的少年郎，风度翩翩，丰神俊朗，说一句公子世无双都不为过。

可如今，他就这么死了。

徐遥扶着裴烁进屋，徐遥坐在榻上，裴烁靠在她的腿边，把头搁置在她的腿上，眷恋的寻求一丝温暖。

徐遥伸手抚摸他的背部，轻轻拍了拍，安慰道：“他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了代价。”

裴烁眼泪滴在徐遥的衣衫上，透过布料，徐遥感受到眼泪的温度，心头微微发颤，忍不住怜悯裴烁。

白令之的死，看起来不过几日功夫，徐遥却知道，裴烁走到今日，整整花了五年时间。

“如果我说，我其实不想杀他，你信吗？”

裴烁抬起头来，静静看着徐遥。

徐遥点头：“我自是信的，你既说没有，那一定是没有。”

裴烁抓住徐遥的手：“这世上只有师父全心全意的信任我，师父，你再也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徐遥隐约觉得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本能的点了点头，说：“我一定会陪着你，把仇报完的。”

裴烁看着她久久不语，又将头搁在她的腿上。“我当真不想杀他，可走到这一步，不杀他，怎么对得起我母亲的惨死，怎么对得起我阿姐与我父亲的颠沛流离，受尽苦楚，又怎么对得起裴家军死掉的几万将士。”

徐遥微微一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死掉的几万将士？“

徐遥只记得，裴家军打了败仗，但从未细究过裴家军死多少人。

她以为仗打败以后，镇国公失踪，那些将将士们会被朝廷重新分散或者归正。

”我也是到后来才知道，元清宗当年与皇帝做的交易是，杀掉我裴家军最亲近的二万士兵。那些人一路跟随我父亲守家卫国，哪怕死，也应该是保家卫国。谁知，竟是被自己的君王出卖，去填了北辰的契约。“

整整两万将士被他们坑杀，鬼眼外的寒山谷，至今还有万人坑。

”师父，这仇我不能不报。“

徐遥明白，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仇恨，不仅仅是裴家，而是二万将士枉死的冤魂。他们都需要一个交代。

徐遥深吸一口气，安抚他道：”你做的是对的，你没有错。杀了他，才能平息那些亡魂的怨恨。所以不要害怕，不要难过。“

裴烁靠在徐遥的大腿上，沉沉睡去。

徐遥想了想，没把人赶走，但是把他弄到软榻上。

她力气大，抱个男人也算不得什么，他们师徒二人，又不是第一次，在同一间屋子里睡，她亦不甚在意。

安置了裴烁，便自己上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