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妹妹姜辞乖巧笑笑,冲那几人打招呼。简短交流后,她低声问边策:“肯定是他们说我坏话被你听见了吧。”
边策叠起双腿,把一个果盘往她面前搁,“你倒会察言观色。”
“那是,我一进来就看见你了,我看着你,他们看着我,我看你是欣赏,他们看我是非议。”不想被人听见这些话,姜辞说话时靠边策很近,话落她贴着边策肩膀的位置吸了吸鼻子,总觉得他今天身上有特殊香气。
又在演小狗儿了……边策伸出手指戳远她的脑门,“知道今儿要来哪些人吗?”
姜辞:“做过功课啦。”
“我不是指徐太太。”
“我知道。”姜辞对边策笑笑,“我们左边那一桌,那个满头银发系蓝色领带的,是孙总那个项目的总策划,他才是那个案子的魂。”
边策低头喝了口水:“来历呢。”
姜辞像答题般一一道出:“如今做大型养老地产项目的,大多都是从前的老牌地产商,但这位是神经外科医生出身,在mayo clinic工作超过二十年……我还听说,他本意是想在国内办妙佑这种综合性医学中心,可是道阻且长,他屡屡碰壁,后来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做了几年医学院教授,阴差阳错被孙总挖过来,聘请他为这个养老试点项目内社区医院的院长。”
边策以为她说完了,刚要再问点什么,她耸耸肩,叹了口气:“又有小道消息说,老教授原本是要退休的,可惜子女不长脸,他屈尊当一间社区医院的院长,是为了拿高额年薪给儿女啃。你说,我要是比孙总更舍得花钱,那老教授……”
她话音落下,看看边策的眼睛,在他出口嘲讽之前又开口:“哎呀我知道我才没那个本事,我哪儿吃得下那么大的一个项目。这里头,从项目获批到项目落地,资源、人脉、庞大的资金链,单拿哪一点出来,我们姜家也不够格啊。”
她心里明镜似的。梦碎的阶段已经过去,那些挫败在眼下提起来,就像回忆跟旧情人从前的暧昧,除了唏嘘,别的情绪和说辞都显得矫情。
边策问她:“想做这个也是因为嗅到了风向?”
姜辞:“我们家从前的生意跟这个八竿子打不着,我们一家三口不算敏锐,也没什么魄力,如今手里有点钱,想做点什么都是情感驱动。当然既满足情感需求,又能继续赚钱,那就更好了。”
边策听厌了“情怀”二字,姜辞嘴里的情感驱动,明明换汤不换药,他却能听出几分真诚。
姜辞又说:“我小时候是留守儿童,村里除了老人就是小孩儿,十几年过去,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变成了中老年,有的回了乡有的再也没回头,小孩儿们长成了年轻人,各奔东西,老人们却很多都不再了……”
她前段时间还做过这样一个梦,梦见她长大了有钱了,爷爷奶奶都还没走,她捧着钱给他们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那个地方出门就有医院、老年餐厅、怀旧电影院、小剧场,那里每栋楼都配置专业医护,每天都有人给爷爷奶奶测量血压,那里还组织着各种舞蹈团合唱团书法社棋牌社,她奶奶每天都去舞蹈团跟其他小老太太比美,她爷爷睡完午觉就去打麻将,一打就打到天黑……
“你联系我推荐给你的设计师了吗?房子设计的怎么样了?”边策把姜辞的情绪从伤感里拉回来。
姜辞回神,趴在餐桌上撑着脸:“你介绍的都是什么人啊,跟你一个星座的吗?太难沟通了。”
“你别自个儿心里没个准头,思路变来变去,反倒怪人家设计师难交流。”边策牵唇一笑,“我什么星座?”
姜辞定定看着他:“摩羯。最古板最内敛最保守最难聊的星座!”
“还知道什么?”边策垂眸。
“那可不能告诉你。”
“你研究我做什么?”
姜辞眨眨眼:“不明显吗?你不懂?”
边策抬眼看她泉水一般的眼眸,想往更深的地方探,却发现她的情绪也就那么浅。她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显露得并不比谁高明。
姜辞陷在边策的眸光里,发现他在猜,情绪急急往肚子里咽,又开始真心话浑说:“我叫你师父也好,大哥也好,咱们俩都算是熟了,你说过要带我玩儿,那我可得抱紧你这颗摇钱树。”
“吃东西吧。”边策懒得再看她,又拿美食打发她,“你怎么想我管不着,但你得有个分寸,老太太还指望你跟边骋再往前走走。”
“先哄老太太高兴嘛。”姜辞舔了口小蛋糕上的奶油,“放心放心,戏台子撤的那一天,我肯定不会让老太太伤心。”
坐在边策身边,时不时逗逗他说点话,姜辞也没那么无聊了。她是后来才发现,竞拍流程就是走过场,谁出拍品谁最终拍下,这些早就在主办方跟嘉宾协调之后订好了,所有价码也都在掌控之中。
她觉得没意思,问边策,要是她现在横插一脚,那下回这样的活动,是不是就再没人愿意邀请姜家了。
边策:“要不你试试?”
她摊手:“我倒是想,但是我没钱。真被我拍下了,我拿不出钱多尴尬啊。”
她话落,边策把自己的号牌递给她,提醒她看台上。拍品是一条翡翠项链,圈里人都知道徐太太钟爱翡翠,但凡有这样的场合,又出现翡翠,那就是她巩固人设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