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如今可以随意入宫,这对我们来说大有裨益,”李琩沉声道:
“玉娘一旦册封,我们悔之晚矣,需要及早应对,上元节之前,你务必要完成一件事。”
杨绛肃然点头:“妾身听着,郎君只管安排。”
其实很简单,还是欲盖弥彰。
前身寿王当年娶妻,杨太真是以杨玄璬养女的名分上嫁的,而杨玄璬其实是杨太真的三叔,杨绛的亲爹。
李琩的意思是,要对外营造,他的前妻杨太真已经死了,眼下的太真娘子不是他老婆,而是他老婆的堂妹,将如今的太真娘子再归入其本来的生父杨玄琰名下。
这样一来就等于,前寿王妃是杨玄璬的女儿,眼下的太真娘子,是杨玄琰的女儿,不是一个人。
这种鬼话,肯定是没人信的,也就糊弄一些不知情的寒门和平民。
但是只要李隆基同意这么干,那么就没人敢再提这件事,就是掩耳盗铃嘛。
这样一来,最起码表面上,李琩的颜面是保住了,而大臣们看到皇帝有意帮隋王遮掩,也就不会排斥李琩。
“对的,好主意,”郭淑拍掌道:
“圣人还需改改称呼,不要总是将太真挂在嘴上。”
杨绛也是一脸兴奋的点头,她没想到丈夫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么好的应对办法。
李琩反而是苦笑摇头:“圣人不会改的,已经叫习惯了,宫内那帮宦官,也叫习惯了,与其让圣人改口,不如我们改口。”
郭淑愣道:“我们怎么改?”
李琩道:“眼下的太真娘子,家中排行十三,本名叫做杨玉环,因思念亡姐杨玉娘,愿代替其继续为太后追福,圣人感动之下,也赐道号为太真。”
杨绛一愣,瞬间喜上眉梢:
“此计绝佳,我明日便入宫,与阿姐说道说道,她必然会念在与郎君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帮忙在圣人面前请求。”
李琩点了点头。
这一关早晚都要面对,必须提前谋划,如果这个计策行不通的话,他还需要另想它法。
指望人家基哥改口称呼,那是不可能的,历史上人家明摆着就是将寿王给恶心到家了,都不带掩饰的。
可是眼下,李隆基与杨太真相处的时间毕竟还很短,就算册封都不一定是贵妃,而且满朝官员,天下士子,还没办法去接受一个如此破坏礼法的皇帝,这需要时间。
李隆基也不敢轻易行册封之事,而李琩这个计策,就眼下的时机来说,还是合适的。
真要等上五年之久,基哥未必就会在乎什么礼法,也未必会在乎天下人怎么看他了,越老越昏聩嘛。
翌日一大早,杨绛便去了内库,想着将阿姐从前喜爱那些玩物都找出来,以此借口进宫。
结果可倒好,阿姐当年的嫁妆,许多都不见了。
询问之下才知道,郭淑打点了一些,都送给吴怀实了。
“唉”杨绛叹息一声:
“她见不得阿姐的旧物,是不是也见不得我呢?”
唉声叹气一阵,杨绛收拾心情,令仆人准备马车,将杨太真曾经的嫁妆装了三车,然后便带着这些礼物进宫了。
她现在手里有高力士给的牌籍,监门卫是绝对不会拦着的,而当下的兴庆宫,无人不知杨太真在这里的地位,自然对杨绛也是礼敬有加。
“这位娘子是谁?”
刚刚觐见过圣人的中书侍郎萧华,要出宫了,他得返回太极宫的中书省当值,眼瞅着一名娇俏的娘子在皇宫内如此方便,心中不禁生出疑问,于是朝身边的一名内侍询问。
内侍碍于萧华级别太高,不得不小声道:
“这位是太真娘子的妹妹,隋王孺人。”
萧华一愣,随即朝着内侍微笑颔首,就此转身离开。
皇城百官入宫面圣,都需通过层层关卡验明身份,这可倒好,一个外命妇竟然大大方方的在兴庆宫行走。
圣人近年来做事,实在是唉
他在中书省担任佐官,平日里的心思都在国事上面,胸襟广阔,海纳百川,饶是如此大度的一个人,眼下也不得不为李琩的境遇感到唏嘘。
杨太真的事情,他能不知道吗?真不知今后隋王该如何自处。
当年储君的两大热门,一个虽然赢了,眼下却畏畏缩缩,被打压的噤若寒蝉,输了的,情况更惨,不得已出嗣,已经是自降身份,如果杨太真一旦册封,隋王就算彻底被毁了。
史书上,不知会如何记载这桩荒唐事?千古骂名该谁来背?
萧华坐在马车内,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