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期间，柯俊文心情基本放松了，因为他丢人事件的当事人是低年级的学生已经放假回家了，这让他心里少了很多羞耻带来的负担。

柯俊文也一点不敢大意，按时赶到自己参加考试的学校，1991年的中考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意义重大的，所以学生基本都不可能在本校参加考试，都是在附近的外校参加。监考的老师也不可能遇到本校的老师。就在这样严密的状态下，柯俊文用心应试着。

一门又一门陆续考完，柯俊文还是发挥了考试时的优点，从来不紧张怯场，因此柯俊文每一科也没有出现什么失误，更没有出现没做完的情况。所以1991年柯俊文参加中考第一次预考的时候，临场发挥还是很好的。

柯俊文在考试之前，填的志愿只填了两个，第一志愿是中专，第二志愿是高中。没有填第三志愿，自然也排除了中师。柯俊文的内心，也是很想很想考上中专，虽然临近第一次预考之前，他因为自己人穷志短犯下严重错误，导致自己深受其害自食恶果，非常严重地影响了他在关键时期的学习复习，但在考试的时候他还是静下心来沉着面对，考试完成得也是比较理想的。

考试完的一个多星期，柯俊文在家等着考试成绩，天气炎热而难熬。柯俊文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晓得他在学校发生的不光彩的事，他极没有脸见任何人，所以他一天也不出门，在家里呆坐着。

1991年，初中毕业生是要参加两次考试的，第一次叫“预选考试”，根据你在考试前填报的志愿来。如果你志愿只填报了中专，如果预选考试没有达到上线分数，你就只能是初中毕业了，无缘参加当年7月中旬的第二次考试。柯俊文只填了两个志愿，如果他没达到第一志愿中专的分数也没达到第二志愿高中的分数，也就落榜了无缘参加第二次考试。那个时候像柯俊文这样顶尖的班级，加上复读生接近80个人，能通过预选考试上线的，也不过10来个人，绝大部分人都会名落孙山。

那时的高中考试也是如此，不过高考的“预选考试”是在五月进行，然后7月的7、8、9三天才是正式的高考，也只有通过了“预选考试”的人才有资格参加7月的高考。

那时不管初中还是高中，预选考试上线了，参加了第二次考试又考上了学校的，都与农村脱离关系了，户口就会被转为非农业户口，从此吃上了“国家供应粮”，所以是件非常光耀门楣的事。所以初中生一进学校的目标，就是要考个中专或是中师，高中更是如此，只要能考上个学校，都是了不起的。但那时，升学率都只有百分之二、三，所以能光宗耀祖的人是少之又少。

多数没考上的，都从此与父辈一样成了农民，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一辈子。有少部分人继续复读，继续朝梦想努力。柯俊文也听说过家乡附近，有几个人读书读疯了的。事实当年全国各地都一样，都有因为复读几年仍然名落孙山而精神失常的。

不管初中还是高中，考上了学校和没考上的，基本从此人生就截然不同。面对这样的人生重大关口，自然很多人心理压力巨大。柯俊文在想，恐怕全国各地都流行一个模子形容一个人学习成绩好但运气差没考上的，那就是“差0.5分”。柯俊文听到太多的人表情夸张地说：“哎呀，谁谁谁才可惜哟，差0.5分就考上学校了！”柯俊文有时还想：“要是每年复读都差0.5分，这样整个两三次，不疯才怪！”

1991年，确实有不少人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差一两分而落榜，因为家庭经济原因没有办法再复读，从此男生变闰土，经过十来年风雨摧残变成毫无朝气的中年闰土，连鲁讯都要悲叹。女生则很快变成被琐事缠绕一生的农妇，双眼无神地拖拉着几个鼻涕横流的孩子，悲凉一生。

形容那时的中考和高考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非常准确贴切的，这句话也是当年老师们常挂在嘴边，时时刻刻提醒学生们用的。

柯俊文一天睡到大天亮起来，头脑一直昏昏沉沉的，在学校丑事的压力，加上一直等待成绩的一直焦虑，弄得他更是精神萎靡不振。

“预选考试”一个星期后，柯俊文接到了通知，他超过了重点高中的上线分数10分左右成功上线，但离中专上线还差10多分，虽然没报中师，离中师上线也还是差6、7分的。

其实这个结果柯俊文是预料到了的，虽然柯俊文在关键时候思想出问题了，但学习方面还是自己清楚自己状态的，所以他也能基本准确的预判自己考试后的结果。

朱胤印洪武和曹海波都上了中专线，曹海波能上中专线一是可能初三更加努力的结果，另外他父母都是教职工应当有加分。1991年合阳中学初91级有8个人上了中专线，都是一班的，四个应届生四个复读生。上重点高中线的全校有25个，一班占17个，二班6个，三班一个伍小芬，还有另外一个班一个。合阳中校全校当年参加中考“预选考试”的共有约270人，所以第一次“预选考试”上线率在12%。

于是上线的所有人都被集合在一个班里，进行为期半个月左右的复习，为7月中旬的第二次考试做准备。

学校这个时期非常清静，就只有这33个学生在校，住校生男男女女加起来也就15、6个，其他是走读生。这个时间段的复习，就是做各种模拟考题了，最开始两三天各科老师都凭借多年来的教学经验划出了重点，也会押一些可能必考的题。

柯俊文是一班班长，自然这时负责这个临时班级的班长事务，曹莺飞负责学习委员的事务。老师们交待好事情也多数不在教室或是学校，所有上了线的学生都不用管理，自己都会非常用功努力地做着试题，做完自己就会针对不足之处努力的查漏补缺。这样高度的自觉性，柯俊文也不用费任何心。

柯俊文也不晓得这些同学里面自己班的另外24个知不知道他在20多天前犯下的丑事，但自己仍然心理压力巨大。

祝元明老师仍然负责的安排好这个班级的学习，也把自己负责的语文布置得很周全严密，时间上也是满当当的。然后他交待柯俊文要负责班上纪律，同学们做完之后就在规定时间把卷子收好，所有人做完之后自己按自己的计划复习语文。吩咐停当之后他就去忙学校事务去了。

柯俊文在这个时期，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学习了。他心里其实还是很矛盾的，他有点不想上高中想复读，而且他心里虽不是有百分百把握，他认为自己现在不用再复习，也应该可以考上重点高中的。所以他把祝老师安排的试题做完后，不再想看书，然后就给曹莺飞说：“你到时间帮我收一个卷子，我出去一趟。”因为这是上午最后两节课，上完就放中午学了，平时老师在放学之前也不会再来班上，柯俊文就出了校门，跑去录像厅看录像去了。

他舒舒爽爽地看了三个小时录像，在外面吃了碗羊肉米粉，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学校，这时离下午上课还有10多20分钟。

班上的同学都准备着上课，大家气氛也融洽，所有人都是合阳中学之中的佼佼者了，所以班级里没有了那种很嘈杂的打闹。曹莺飞拉着柯俊文的衣服袖子在讲台旁边小声地说：“班长，上午下课前祝老师来了班上的，看你没在他气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