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马车准备好了,是即刻出发嘛?”
门外传来王兴粗糙厚重的嗓音。
谢宁安将纸张放回,从书架取了几本典籍,“这几日我不在,你就先抄这些,遇见不懂的可以去问后厨的王姨,她识字。”
“嗯嗯。”易瑶点点头,小手捧过书,厚重的书卷对她来讲有点太大了,捧在手中小胳膊摇摇晃晃。
谢宁安走出衙门,喂马的老爷子装了一桶干草,满心疼惜地抚摸爱马。
“好好吃,吃饱了好赶路,等会儿可不能颠着大人了。”
那毛色亮泽的马停止咀嚼,嘶鸣几声,像是应了下来。
“福伯,我们要出发了。”
“诶!都收拾妥当了,大人一路顺风。”
谢宁安踏入车厢,掀开一侧幕帘,整条安宁主街映入眼帘。
“王捕头,咱们从西城那边走。”
“那样岂不是绕远吗?”
西城外便是郊野,从那里的城门外出就要路过整条主街,出城后向北十几里才可以重回官道。
“没事,咱们上街看看,等会走慢点,小心路上行人。”
“行,听大人的!”王兴接过赶车用的马鞭,轻轻一挥,并没有打在马儿身上。
抽出一声爆鸣后,马车轱辘缓缓转动。
街道旁商铺林立,彩旗飘扬,崭新红灯笼高挂门前,招牌上的大字是烨烨生辉。
随着几家掌柜将营生兜售,粮价和菜价都恢复了正常,百姓欢欣雀跃,仿佛将大雪埋葬的新年重新寻了回来。
泱泱人群中,大多都是衣着朴素的平民百姓,少见锦衣华服的达官贵人。
摊主和来往行人,所用交易几乎都成了银票,只有头发花白的几个老爷子还在执拗争吵着,想捞点阳寿来补足自己余下不多的时日。
“他们爱笑了。”谢宁安依靠车窗,不舍得将幕帘放下。
“嘿嘿,别的不说,单单是这米价落下来,就能让百姓开心很久了。以前那几个老东西是咋做的,徐爷又是咋做的?”
“嘿!得亏他们最后还算明事理,能将手下的东西都转给徐爷,不然呐,这百姓日子还苦着呢。”
徐爷?
谢宁安听着这个别扭的称呼,有点哭笑不得。
“看样子你和徐兄很投缘。”
“这哪敢和仙人说投缘呐,也就是谢大人你心大。不过话说回来,徐爷做事倒是干脆。”
王兴笑道,忽然又觉得说话有失偏颇。
“小的不是说谢大人优柔寡断啊,只不过徐爷是仙门中人,王朝律法拴不住他。”
“就福德米粮铺消失的王掌柜和一家老小,大人别说没猜过什么?”
驾!驾!驾!
前路人少,王兴勒住缰绳振了几下。
“没猜过什么···”谢宁安从车厢幕帘后探出脑袋。
关于徐然所说,他虽不是尽信,可也没多少怀疑过。
“王掌柜一家人不是搬去泰康了吗?”
王兴无奈摇摇头,“大人,那些人就是知道你想以王朝律法处置他们,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因为按律法来讲,你根本就动不了他们。”
驾!驾!
出了城门,王兴口中喊得轻快敞亮,谢宁安的疑问沉默在车轮碾压碎石的“空当”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