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药王谷谷主 世间众人对他褒贬不一。
褒奖的人认为巫南渊济世救人,并一直在研制新药,不仅几乎将每年都会爆发的时疫根治了 甚至还能抑制一次又一次灾后的大规模人畜瘟疫。
可以说他对四境的贡献,是任何一个药修都无法比拟的。
但制药的过程却并非那么顺利,一个完整药方的出现 往往是万千次试药后的成果,成本高额 所以巫南渊也从不救济穷人。
对于那些买不起药的病患 他会给出两条路
离开药王谷 或是留下来当试药对象。
于是 外界对巫南渊有两个极端的评价,有说他是救苦救难的济世活菩萨的也有破口大骂,鉴定他是个唯利是图的疯子商人。
但无论四境传了多少关于药王谷主的风言风语 都没人真正见过他的模样。于是在这摘星宴一见之下 外界中盛传的老头、毒妇、甚至怪物的形象纷纷不攻自破,大家看到年轻英俊的谷主,倒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摘星宴风波不断,先是妖主莅临 后是药王谷赴宴,再加上消失已久的昆仑正法长老重现,一时间 整个修仙界都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山雨欲来。
杳杳并不知道外界的传言已经愈演愈烈 独自站在冰谷的出云台上 正好奇地向下张望。
第二战的地形类似于一柄勺子,按照北斗七星的走势天然形成,最南端是一处狭长的山谷,占据整个冰谷的六成左右。剩下四成,则是一个巨大的冰场,周遭覆盖着白雪,终年不化。
此时温度较低,山雾升腾上来,并不能将全貌看得分明。
但大约能够看出,在这柄勺子的勺柄处,也就是紧窄的峡谷地带绝对是个易遭偷袭埋伏的地方,而那段路途并不可直接御剑通过,所以如果可以早早通过峡谷,占领冰场,则有更大的获胜优势。
风疏痕在看过地形图后曾告诉了杳杳三个易守难攻的地点,在这三个地方,她可以暂时放弃剑法,专心用五行术与人作战,而倘若还有齐朝衣和楚月灰的帮忙,那么他们的获胜几率将有九成。
看着那三个方位,杳杳正默默出神。
忽然,有人出现在她身后,脚步很轻,身法不错。
杳杳回过身,发现是巫南渊。
对方一身墨色长袍,甚至戴上了兜帽,帽檐下神色清冷,略有些苍白。纵然已是四月春日,可巫南渊的周身仍旧带着冰雪般的寒意。
“你怎么来啦?”杳杳好奇地问,她看看对方的药箱,“来采药吗?”
巫南渊摇了摇头,声音清淡,不见喜怒,只道:“你该换药了。”
说罢,对方将药箱打开,将器具一样样拿出。
杳杳默默地看着,一个都不认识。这么多年过去,巫南渊新添了不少装备,很多连照羽都叫不出名字的细针和刀片,还有一股清苦的香气扑鼻而来。
“换手上的吗?”杳杳单手一撑出云台边,翻身坐了上去。
“最近暂时别用左手,”巫南渊走近,握住她的手腕,将绷带的边沿仔细地叠好然后抚平,防止在对战过程中脱落,给对方带来麻烦,“也尽量不要用这只手去和人硬拼。”
他手法很轻,犹如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杳杳也难得乖巧,一声不吭地乖乖伸着手臂。
巫南渊低头包扎好后一抬头,恰好与她清澈的眼眸对上,有风拂过,一片花瓣悠悠荡荡地落下,沾在杳杳的发上。
他下意识看向别处,沉默了一会儿,才随意找了一个话题:“下一场你打算怎么打?”
“啊,”提起这个,杳杳立刻来了精神,侃侃而谈起来,“小师叔和我说,第一战对阵祁连比较顺手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多年来也在效仿昆仑发展剑道,我们师出同宗,打法也很相近。可马上要面对的蓬莱和蜀山,却都是些不熟悉的法器,所以他叫我提早制定战术。”
巫南渊淡淡应了一声,俯身开始替杳杳脸颊上的伤口敷药。
他神情专注,仿佛眼前的事天下第一重要。
等到脸颊上的伤口都被处理好了,巫南渊才漫不经心地问:“然后呢?”
杳杳只觉得那药膏凉丝丝的,让一直发热发痛的伤口舒服了不少。
“我去了解了一下接下来的对手,值得关注的除去程宴之外,还有两人,第一个人是蓬莱大师兄公冶澶,这个人是剑符双修的好手,据说秦暮峰主也曾对他赞赏有加。第二个人是蜀山弟子,叫厉音柔,和她打过的人,都说她是个怪人。”
听到这个名字,巫南渊手下一顿:“是那个丹修?”
“嗯?你知道她?”杳杳立刻凑上去,眼睛一亮,连带着语气也放软了,似恳求又不似,“那你和我说说这个人。”
二人靠得太近了,巫南渊一怔,随后无奈地推了推她的额头,低声道:“离我远些,在上药呢。”
厉音柔是丹修,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
丹修主攻灵药丹砂,与药修类似,是不可或缺的辅助类修者。
不过他们本不是什么攻击型选手,所以参加与剑修和符修的械斗,多半是靠法器,能通过本门选拔已是不易,没想到竟然还能过了摘星宴的第一试。
昆仑掌门乃禅修,多年闭关,导致这十余年的时间中,整个修仙界在昆仑的带领下,剑道与五行术蒸蒸日上,其他几道却鲜有能人。
此时突然出现一个古怪的丹修,不得不让人觉得惊奇。
“厉音柔的师父是一位很有名的丹修,叫明月孤,在制药和炼丹方面都颇有造诣,我曾请教过她不少的问题,”巫南渊很少说这样多的话,但面对杳杳时,他却在尽可能地说得详细,“这个前辈人很好,不过半年前,她过世了。”
杳杳有些意外:“去世了?”
“据说是一场意外,我与蜀山不相熟,也无人可询问,便一直搁置了下来。”巫南渊简单解释道。
“那你见过厉音柔本人吗?”杳杳又问。
巫南渊摇了摇头:“只是听说。”
她现在其实颇有些茫然:“小师叔说,厉音柔的状态很诡异,而且用符用得出神入化,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杳杳琢磨自己与五行术对战时的情形,再套用于这蜀山弟子身上,估量着胜算。
巫南渊不语,将她脸上的伤口敷好,然后给几处淤青又涂了化瘀的药膏,纵然不是花花绿绿的药水,但因为杳杳肤色极白,所以看起来仍有几分可怜兮兮。
“你的小师叔还说什么了?”他垂下眼眸,淡声问,“教你战术?”
杳杳并没听出对方语气有些古怪,回答道:“他叫我联合朝衣和月灰,协作保存实力,用最快的速度将场上清成十六人,速战速决。”
这的确是一种较为便捷的打法:为了避免多生事端,能够去更加尽心竭力地准备第三场,所以第二场可以在有实力的情况下,以清扫的方式来迎战。
将那些侥幸进入第二战的弟子们统统淘汰,避免更多的麻烦。
杳杳说着说着,发觉对方脸色有几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