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 家生子(1 / 2)摧城记首页

“瞄准!”

“放!”

一位头戴红色武冠的高大武官朝战阵怒吼,挥舞着手中的青色旗帜。

上面赫然写着“尧”。

话音刚落,人群的前沿爆发出一阵密集的巨响,刺鼻的火药味伴随着浓烟升起。

符启耳膜钻心般的痛,下意识握紧手中的锈刀,为了提高存活的几率,他在战前将这柄劣质环首刀打磨了许久。

刀身锈红而单薄,不知还经得住几次挥砍,但即便在孩童的手中,这也是一把杀人的凶器。

虽然远比不上己方那二百火枪手。

符启胸膛起伏,寒冬中呼出一口口白气,冷冽如刀的空气将肺部刺痛,使他很快从耳鸣中恢复过来。

想到火枪响后意味着什么,符启握刀的指节微微发白。

“对面冲过来了,南冠营,顶上去!”

那高大武官挥舞战刀,指引战团。

话音刚落,烟尘中显露出一片片身影,铅弹的杀伤并没能阻挡敌军的冲锋。

那二百火枪手见状,连忙后退。

见己方精兵退却,符启却是将脚从烂泥中拔出来,向前挤去。

身侧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卒站得太久,冻掉了脚趾,挣不脱地上的泥浆,难以动身。

符启正要伸手去扶,谁料寒光一闪,一个浑圆的事物落入泥中,老卒无头身躯猝然倒地。

“畏战者,斩!”

武官用衣袖一抹刀刃,指向前方。

十多名穿棉甲的精锐涌上前去,砍瓜切菜一般将几名怯战落后的己方卒子搅碎。

符启赶忙持刀向敌军冲去,再慢一步,就要死于这些精锐刀下。

自从和主家离散,一路被乱军裹挟着来到北方,符启被迫充军已有两个多月,他已经摸清了这支军队的运作情况。

红色武冠的武官挂小校军衔,是尧国的中级军官,手下正规编制二百善射营,也就是那些火枪手。

军队后方的杉树林中还有一百负责辎重杂物的辅兵,外加一批车马。

除了几百支轮簧燧发火枪,这小校在边境占有一大块洼地的底气,便是一千南冠营。

南冠营的卒子大多来自周边部落,不堪横征暴敛,四处流窜,无奈之下多以偷盗劫掠为生。

其他武官恨不得杀之后快,但符启这支部队的小校却将流民归入军中。

衣食自理,充当前锋,怯战者斩。

很不幸,符启就是南冠营的一员。

他并没有军阵作战的经验,好在有人教导他军中的生存法则,此人正是先前被斩首的老卒。

然而符启也来不及为他哀伤了。

敌人冲阵当前,身后利刃高悬。

“杀!”

转眼间两军混战在了一起。

敌军人数不占优,但武备显然要比南冠营好不少,黑色棉衣的心口处缝上了一块铁牌,头上也戴着保暖用的棉帽。

反观符启身侧的南冠营,由于武器自备,很多老幼甚至手无寸铁,握着不知哪里折来的尖木枝。

衣衫更是不堪入目,像符启这样脚上缠布,身穿灰色破棉服的都算整齐。

大多数人衣不蔽体,冻疮流脓,缺鼻少耳。

在恐惧的胁迫下,两军交阵,一时间刀剑相交,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这是符启经历的第一场大型战斗,眼前的景象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与茶馆说书人口中的演义完全不同。

实际上,那种一刀毙命的捉对厮杀根本不存在。

就在符启不远前,一个卒子左肩被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哀嚎着匍匐在地,浑身沾满泥浆,右手挥舞着挣扎不止。

南冠营的卒子本是渔猎为生的部落民,但这些天也见惯了生死,只是冷眼看着此人。

这人死定了,即便是善射营的火枪手受了这伤,也保不住膀子。

符启被人群挤着,并没有接触敌军,心中平静。

自己武艺并不弱,甚至在这些卒子中已经是顶尖。

对付三五人不成问题,但遇上数不清的乱刀,也断然没有活路。

先前被斩杀的老卒,生前曾不断对自己强调存活秘诀:

不冲太慢,不跑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