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姚二喜这样的专职猎户,临近村落共有三、二十个,但说是专职猎户,但也因官府征收的山泽之赋,他们的日子并未好过多少。
齐三秋见他背上麻袋甚大,便叫了一声:“姚二哥!你猎到甚么好物了?”
姚二喜一回头,见是齐三秋,又见他钢叉上穿着一只兔子,便放下麻袋,径直解开了绳子,几分炫耀地说道:“喏,你自己看就是。”
齐三秋打眼一看,只见麻袋里却是一只十分肥硕的无角鹿。
比起自己那只兔子,姚二喜打来的这头无角鹿自然是要大得多。
齐三秋便恭维道:“姚二哥,你真是好力量,这般大鹿,却是从哪里打来的?”
姚二喜紧了紧捆在无角鹿四足的绳子,笑道:“甚么大鹿?这是牙獐,又叫獐子,再者我也不用打,只跟着人后面捡来的。”
齐三秋心思一动,好奇道:“捡?姚二哥,你怕不是哄我玩哩,这般活脱脱的獐子,又不是掉在地上的瓜果,怎地还能捡来?若真能捡,你告诉在哪里捡,我也去捡一只来。”
姚二喜笑了笑,刚要开口,忽又摇头道:“谁哄你玩?只是这事有些不寻常,说出来只怕你不信,到头来又白费我功夫。”
齐三秋顺手将兔子从钢叉取下,递到姚二喜跟前,“姚二哥,我今日出门时已在家吃过午饭,这只兔子你拿去下酒吧。”
姚二喜接了兔子,掂量了几下,道:“三秋兄弟,我也知你家中人口颇多,若能有这么只獐子,倒是能省去不少嚼谷。”
齐三秋赔笑道:“在咱们饮马村里,数姚二哥你是个热心肠,所以我这才厚着脸皮问你一问。”
姚二喜也不绕弯子了,指着桥下的溪水,径直道:“顺着这饮马溪走个六、七十里,有一座大庄院,那院子的主人家姓姜,有一老一少两位庄主。据说那姜老庄主是个甚么八阶品级的武师,他有个儿子,也是个甚么九阶品级的武师。你可明白武师是甚么意思?”
齐三秋摇头道:“这我哪里知道?只听人说,这武师厉害得紧,一拳就能打死一只老虎。”
姚二喜也摇头道:“其实我也不大明白。但这几日,那姜老庄主与少庄主领着十来个附近的猎户往雁荡山上跑,逢见野物便叫人围住,然后由两位庄主将其猎下,但二人多数时候都不要所猎之物,皆是顺手就分给了随行的猎户。”
齐三秋诧异道:“他俩既是不要,又怎地去猎?”
姚二喜道:“谁管他要与不要,反正我是不要白不要。今日这头獐子便是姜老庄主分与我的,一点不费力气,只需把好自己的位置,叫那些野物不能乱窜就是。”
齐三秋心思一动,当即开口道:“姚二哥,若真有这样好事,你做个好人,提携提携我则个!”
姚二喜道:“这算得上甚么?姜老庄主与少庄主都豪爽得很,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再者今日临走前,姜老庄主特地吩咐了众人,三日后再去雁荡山,谁愿同往的,有一个算一个。”
齐三秋想了想,又道:“若那些野物发起狂性,又怎地是好?不怕二哥笑话,便是这两只兔子,我也费了好大力气才打下来。”
姚二喜道:“这你大可放心,如今那雁荡山上尽是些獐子、狍子和鹿,皆是温顺胆小的傻东西,由人一吓便只是逃,更不会发甚么狂性。”
齐三秋道:“这般说来,雁荡山便是盛产这鹿类的?”
姚二喜笑道:“这也奇怪得很,往年我也常上那雁荡山打猎,但多是野鸡、野兔甚么的,如今跟着二位姜庄主去山上,也不知他们使了甚么法子,能让獐子、狍子和鹿满山跑……嗐,咱们管他作甚?到时你跟着我去一趟便是。”
齐三秋便不再问甚么,与姚二喜约定了三日后一早在这饮马桥上碰头,随即各自散去。
接下来两日里,齐三秋只觉做甚么都没意思,时常坐立不安,一得空闲,便又去磨那把钢叉。
好容易等到三日后,天刚擦亮,齐三秋便催促着张氏赶紧烧火做饭。
待匆匆喝了早饭,齐三秋拿着钢叉,又带了麻袋和绳子,便急急地要出门。
张氏一面收拾碗筷,一面问道:“他爹,今日怎地这般焦急?”
真到了这约定的时日,齐三秋心中反倒没底,口中只胡乱答着:“我与人约好了上山打猎,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