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少庄主又吩咐另外仆从将早上剩下的吃食拿出来,与一十七位猎户吃了。
那剩下的蒸馒头、炸面团,卤牛肉和酒,虽都已凉了,但这一日上山下山的折腾,众人早就腹中饥渴,却是兀自吃得香甜。
待吃尽食物,众人便一同走出雁荡山,各往各家去了。
临分别前,姜老庄主有意留神了一下猎户人数,冷不丁说道:“各位猎户兄弟,七日后一早,咱们仍在我家庄前碰面,只是谁都不要再带旁人来了,哪个若是坏了规矩,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姜少庄主也在一旁补充道:“七日后若不愿来的,以后便也不能再来,若要是来了,也不能随便走。咱们都是站着撒尿的汉子,说话做事也要图个干脆利索。”
虽说是去雁荡山打猎,却只是跟着捡,再卖些背野物的力气,又能得一两顿吃食,余下之事皆不用自己动手,谁会不愿来?
齐三秋更是一阵惊喜,心想多亏了姚二喜提携了自己一把,否则便再也赶不上这等不费力气的好事。
当日,齐三秋分得一只狍子,姚二喜背了一只鹿,满心欢喜地回了饮马村。
齐家一家老小见了这七、八十斤的狍子,再听齐三秋说了这一日的见闻,皆是欣喜得很。
夜里,齐三秋来了兴致,与婆娘张氏又是一番劳作。
事后,张氏感慨道:“他爹,咱们家突然有了这么多肉,真叫人不敢相信。”
身旁的齐三秋却是已睡着。
七日后,齐三秋兀自一早出门,待日落回家时,又背回一只鹿。
张氏便拿吃不完的肉去换了几匹布,给五个孩子裁制衣裳,又给几个老人纳鞋底。
此后,不定每隔几日,齐三秋便要带肉回家。
若运气好,便能分到一整只野物。
运气差些时,待姜老庄主挑好了野物,余下的獐鹿狍也是当即宰掉,每人也能领回一大块鲜肉。
直至五年前的某天,一行人从雁荡山出来,边走边散,最后只剩下两位庄主、三个仆从、齐三秋、姚二喜和另外四个猎户。
这十一人住在同一方位,因此结伴而归。
齐三秋等人正走着,迎头却遇上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一个中年肥胖汉子。
只见那肥胖汉子见了众人,倒像是等候多时似的,当即就停了车,张口便要看众人背着的麻袋里装了甚么。
姜少庄主一脸不悦,登时就要发作。
姜老庄主倒是大大方方地让齐三秋解开麻袋,并与那中年汉子拣些好话来说。
这几年光景下来,齐三秋已摸清姜老庄主说一不二的脾气,因此不敢违了他,也真就打开了麻袋。
齐三秋的麻袋里,正是一头从雁荡山猎来的梅花鹿。
不想那肥胖汉子看过之后,又提出要买下这头梅花鹿。
姜少庄主一听这话,脸一黑,便要掏出弓弩和花枪来。
姜老庄主却不经意地将脸一沉,冷不防给了姜少庄主一个眼色,随即恢复笑容,满口答应着肥胖汉子,又说自己一行人都是庄稼汉,让他随便给几个打酒钱就是。
肥胖汉子倒也出手阔绰,径直给了姜老庄主十两银子,将梅花鹿装到车上后,便匆匆驾车离去。
见那肥胖汉子走远了,姜老庄主先让三个仆从重新给了一只狍子与齐三秋,随后又道:“这十两银子,你们六人一人一份。”
姜老庄主口中说的六人,自是齐三秋、姚二喜和其他四个猎户。
话刚落音,姜老庄主用手一捏,只见那十两银子已被均匀分作六份,随即给了齐三秋等六人。
今日得肉不说,又得了这将近二两的银子,齐三秋、姚二喜等六人皆是比以往都要高兴。
高兴之余,齐三秋却听姜少庄主愤然道:“父亲,刚才那胖汉子甚是狂妄,你怎地不让我杀了他?”
姜老庄主摆摆手,道:“青天白日的,你又不知他底细,如何就要害他性命?”
姜少庄主问道:“谅他也只是个普通汉子,怎地杀不得?”
姜老庄主摇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一味莽撞行事,只恐要吃大亏。”
姜少庄主兀自不服气,口中辩道:“可我既是得了这武师之道,如今也快晋升到八阶品级,遇事不厮杀,难不成还要与人讲道理?”
姜老庄主道:“若你厮杀不过那汉子,又待怎地?”
姜少庄主不屑道:“我刚已悄悄看过,他车上并无旁人,若论单打独斗,我必是能结果了他。”
姜老庄主道:“荒郊野外的,他只身一人面对我等一干人马,却是没有一分惧色,想也不是个寻常人物。”
姜少庄主听了这话,回神点头道:“这倒也是。”
姜老庄主笑了笑,不再言语,只催着众人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