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只手托着腮帮,看着铁栅栏后面的青年狼吞虎咽地吃着米粉,阿丑打趣道:“怎么样?铁窗的感觉很新奇吧?”
“我,我一开手机就被定位到了……”唐卜田十分无奈,这个世界的社会系统已经无比完善,根本不会给他任何简单的钻空子方式。
“打住,专心吃你的。”她抬起手腕上下点了点,示意问题不大。
“定损是七万块,如果今天交不上,他就要被送到苦崖当奴工。”菲菲拿着纸质档案袋走了进来,从中抽出一张合同递给阿丑。
“夺少?”“七万,交吗?”她抽出一根圆珠笔,递给阿丑。
“呃——我现在没这么多钱。”她接过圆珠笔,眉头紧皱,大拇指无意识地来回按笔端的按钮,就在她的脑海里开始浮现一些来钱快的血腥工作时,菲菲及时开口。
“这个好办,你拿出手机,点开个人账户,点贷款,第一行有个雇员贷款通道,点预约,选一个营业点,这个今天的预约满了,换一个。”在菲菲手把手的指导下,阿丑一步一步地完成了贷款预约。
“你怎么这么熟?”阿丑随口问了一句。
“我,我有的时候也想贷一笔创业啊,但仔细想想没这个必要,海哥和公司的同事对我都很好,毕竟你想啊,我这个样子……”菲菲不好意思地扣了扣手指头,将头埋下,一副良善大姑娘模样。
把正在吃米粉的唐卜田都惊呆了,阿丑也是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啥,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她点了个媚眼,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呼——行,纯净水儿,你就搁着等我回来救你吧。”阿丑扶着桌子站起身,长出一口气,朝他挥了挥手,正打算走出去,却被他喊住了。
“那个,其实那个金属球还在我这。”他有些做贼心虚,不敢和阿丑对视。
“还在你那?他们搜身没给你搜出来?哦——你屁股还痛吗?”阿丑倒是自以为发现了盲点,眼睛一亮。
“这个——”他能说这个球可以传送到自属地,随用随取吗?
“哈哈,没想到你对自己也挺狠的。对了,他们有没有问你消失的时候去哪了?”
“问了,我说那段时间失去意识,什么也不知道。”
“嗯,晓得了。在这等我——”她回身继续往外走,他再次出言打断道,“我把球还回去吧,这样定损会降到两三千块钱。”
“我缺你那点钱吗?受那么大罪,东西也没到手,那不是更亏了?”谁曾想阿丑眉头一皱,直接反驳,她用惋惜的目光扫了扫唐卜田的下半身,又点了点头,给予他鼓励。
正当他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阿丑已然雷厉风行地推门而出了。
“走吧,探视结束了。”一旁拎着警棍的高大男人走过来踢了踢凳子腿,他站起身,一步一回头地前往拘留室。
在狭小且单调的拘留室内,时间像你开车时前方出现一群老奶奶拄着四个腿的辅助器过马路,痛苦且漫长。他时而仰脖叹息,时而低头看鞋,扣一扣指甲里的泥灰,像一滩烂泥瘫软在和墙融为一体的长凳上,往下出溜,然后惊醒坐起,再往下出溜,如此循环往复。
就在他即将出溜到地上时,阿丑兴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纯净水儿!我们发了!快把他放出来!”
看守人员满不在乎地走过来打开拘留室门,朝他挥了挥手,“回家去吧。”
“哈哈哈!纯净水儿,你知道我贷了多少钱吗?你猜你猜。”阿丑兴奋地像个小孩,脸颊红扑扑的,洁白整齐的贝齿藏也藏不住。
“能让你人设都变了,肯定不少。”他吐槽道。
“滚蛋。”她一拳锤在他胸口上,丝毫没注意他发白发青的痛苦表情,自满地晃了晃手机,九十三后面跟了四个零,“整整一百万!我到那边签个字拍个照,印个手印就给了,天呐,为啥不早点认识你呢?”
“这和我有啥关系?”唐卜田挠了挠头,不理解其中的逻辑关系。
“呃——哈哈,是你我才会往城里闯嘛——”阿丑忽然笑得有些尴尬,语气有些不自然地搪塞道,她可不想让纯净水儿知道自己有的时候也挺纯净的。
“谢谢你,阿丑,你连续救了我三次,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他低着头,感激之情到了一定程度就很难表达出来,修辞过盛难免不够真诚,太过直白则会十分难为情。
“谢什么?走,带你下馆子去!稍等,我去让菲婆给我的手环摘了。”
一个小时后,乱街大荣饭店。
“纯净水儿,你说这剩的九十二万八该怎么花?”阿丑凑过身,压低了声音和他交流。
“你既然决定贷这么多,你有什么打算?”他也只好配合着低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