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临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又恐临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李师师手里拿着一张笺纸,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首《武陵春·春晚》,轻轻的诵读,这词里写的,又何尝不是李师师心里的许多愁呢。
这首词是燕小乙抄的,是同时代的一位著名女词人李清照十年后在金华避难时的作品,写于宋高宗绍兴五年暮春时节。
为了应景,燕小乙稍微改动了几个字。
这首词,几天前就送来了,但写词之人却迟迟不肯露面,弄得李师师这几日心神不宁茶不思饭不想的,很是纠结。
“究竟是谁,如此懂我?”
看词境观字迹,李师师猜测应是一名有些书法功底却又极具才情的女子所写,莫不是青楼的姐妹特意送来想要借她李师师之名把这首绝美的诗词传唱出去?
曲早已谱好,李师师却一直没有拿出来在人前吟唱,因为,她在等。
“我定要等你肯露面了,让我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若真是女子,便引为知己,若是像柳耆卿那般遮奢人物,我……”
李师师不由得又想到了燕青,轻轻叹息,空我芳心暗许,然燕郎无意,徒之奈何。
殊不知,这正是燕小乙扔出来的钓饵,有关李师师的坊间传言和后世美谈都是耳听,原身的记忆中,李师师在跟燕青相处时,使用的也都是风月手段。
燕小乙就是要亲眼看看李师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若是那风月惯了的,只是爱慕我燕青年轻俊朗,那我便与你只谈风月,不谈其他,利用完了,吃干抹净,提裤子就走。
若是真如后世美谈中那般出淤泥而不染品性高洁却又身不由己的人物,那燕小乙到要好好斟酌,该如何对待这位能在青史留名的花魁娘子了。
至于燕小乙要对狗皇帝赵佶的后宫及帝姬下手,现在只是活动活动小心思,痛快痛快嘴罢了。
先想办法钓到赵佶这条大鱼再说。
“姑娘,楼外来客,自称是姑娘故人,经年未见,甚是想念,因此特来登门一亲芳泽。”侍女小蝶来报。
“故人?经年未见?小蝶你也不识?”
“姑娘,小蝶去年才跟了您,还真不识得。”
李师师眉头轻锁,深陷青楼以来,我李师师的入幕之宾不知凡几,但也只是入幕,真有肌肤之亲的,寥寥数人,都是得罪不起不得已而从之的。
自从数年前,狗皇帝赵佶来女票宿,我李师师身价暴涨却又成了狗皇帝的禁脔,因此才离了青楼搬来这金钱巷子。
倒是少了那些登徒子的骚扰。
为了生计,虽我依然开门迎客,但借着狗皇帝的名头威势,这几年,倒是安生,做了个卖艺不卖身的。
世人猜测,官家早晚会对我厌烦,到那时,我再想洁身自保,可就由不得我了。
如今,狗皇帝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眼看着我就要变成天子弃妇,难道是有人得了消息,又想来逼我侍寝?
“小蝶,更衣,将我那套道服拿来。”
道士服,李师师已经准备了两年了,就是等狗皇帝对自己厌倦了,自己失了护身符之后的退路。
既然找不到可心的郎君托付终生,那不如去观中做个女道士,躲个清静。
换好了道士服,李师师又将发髻高高挽起,手持拂尘,俨然一位静心修行的女道士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