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要娶妻了。念念需要找一件非常合适的礼物。

这里是人间烟火最盛处。集市里，人群熙攘，人声鼎沸。他们有他们的热闹，念念有自己的寂寥。

“黄连，这个，扎西会喜欢吗？”念念拿起一颗天地方圆眼的珠子。

“你就是最好的。”黄连这句话语气自然又坚定。

念念不接话茬，付好了钱，小心翼翼的包在红色手帕里。

她想用这颗珠子亲手编织一条项链，带着祝福带着祈愿不夹杂一点伤感的项链。

这些日子扎西一次都没有出现。念念也不提一句。是啊，扎西快娶妻了，一定非常激动，一定非常忙碌。不可以打扰，不可以。

“念念阿佳！”这是卓玛的声音。卓玛的声音很急促，还有哭腔。“不好！”念念和黄连想到了一块，“罗布爷爷出事了!”

念念跑出房门，差点被自己绊倒。看见带着泪痕的卓玛，她心惊肉跳。“阿佳，扎西哥哥出事了！”

扎西的母亲说，扎西这阵子魂不守舍。和阿爸上山采石料，也是多数沉默，有时还恍惚。那天，从山上跌滚了下去。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扎西，念念快疯了。

“曼巴，他会醒来吗？”念念死死拽住大夫的胳膊，泪水倾巢而出。

“念念，你和扎西说说话吧。”

扎西的五官还是那么好看，只是，脸色灰青。

念念想要触碰一下扎西的脸，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颊。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念念缩回了手。姑娘盘着对称的发髻，碎发挣扎着在额头前冒了芽。她噙着泪，眼里就是潋滟的湖色。

扎西的母亲说，这是仁央。

仁央侧坐在扎西的身旁，用温湿的布子轻擦爱人满是伤痕的脸。念念能感受到仁央的爱意，仁央的心疼。本是要浸在一片贺声中，现在却泡在了泪水里。

念念拉起黄连的手：“咱们回去吧。”转身，“阿妈，扎西会好的。都会好的。”

念念失眠了。

黄连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念念，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扎西？”

“黄连，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听罗布爷爷讲，神女山会治愈所有伤痛。五体投地，匍匐前进地绕完这座山，需要整整两月有余。

“念念，我和你同去！”

念念和黄连准备了皮围裙和很多布条，膝盖需要护住，手也要缠的厚实。卓玛的小手摘下脖子上的红珠链，套在了念念的脖子上。“阿佳，你要回来呀。”

群山连绵，野风列列。

蜿蜒的山路，云朵可见念念和黄连起伏的身躯。

十天过去，念念遍体鳞伤。嚎啕过后她逐步恢复了平静。黄连起身，从心底，朝天空大吼长长的一声：“啊~”

路上的人很多。虽然彼此陌生，但是很关照两个姑娘。冷风的夜，念念、黄连和几位阿娘依偎在帐篷里。白天，她们背起行囊，继续前行。念念每走一步，脚痛的像踩尖刀。腰痛到咳嗽一下都没有多余的气力。风景其实很美，但是念念不想看。她惦记着扎西，她祈求群山。

念念也仰向天际，大吼了一声：“啊~~”

这呐喊，尘封在念念心底，至少七年。

神女山啊，我是在想拯救扎西，还是拯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