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米高空,千般思绪,百来个小时的异国体验,十个飞行时长的回家路,一抹初阳映照的润红。
和来的时候不一样,回星城的机票,时歌给大家买的是头等舱。瑾知有时歌的陪伴心情大好,隔着一个过道相视而笑的眼神都能羡煞旁人。
云乐心里不免落寞了些,在伦敦好像抓住了爱情,看看手心却又两手空空。临时决定回星城,连老哥云凯都没有告诉,她知道修远一定会跟云凯说的。此刻,她只希望自己能睡上长长的一觉,一觉醒来飞机已经平稳地落在星城机场的跑道上。
谢长荣掌握着时歌的一举一动,他很清楚时歌这次回星城,大概率是不会再轻易回到Mieko了。
昨天过后,谢家姐弟也才真正了解到谢家和叶家三代人的恩怨纠葛。谢孜墨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Shally则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那又怎么样呢?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她认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把所有人捆绑在毫无意义的对错难题里。
早餐过后,谢长荣去了公司,他打算升Kyle为Mieko模特经纪公司总裁。他问开车的儿子:“孜墨,你认为呢?”
谢孜墨淡淡地笑着,有点嘲讽的意味:“金钱名利入不了小表哥的眼,你早就知道的!至于未来姐夫,他只是在帮小表哥,而不是觊觎谢家的财产!”
“是吗?即使是这样,我也还是希望他们能留下!”谢长荣话中尽显遗憾。
谢孜墨沉默了,老爷子的话竟是说给自己听的,含沙射影,断了自己学习小表哥的念头。“权利对于您而言就这么重要吗?”一直都想问,这次算是鼓足了勇气。
谢长荣朗声大笑,说:“在其位谋其职,权利和金钱是个好物件,谁又会不喜?谁又会不贪?”
谢孜墨嘴角一丝冷笑,俗人俗事,愤世嫉俗这般的字眼怎么会跟自己扯上关系?他眼里的光稍显暗淡,他的光此刻正在飞往星城的航班上。嘴角有一抹笑,那是因为他想到了瑾知,想到了她小说里叫作“莫如雪”的那个如同白雪一般纯真善良的女生。
碧青此刻正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准备着丰盛的晚餐,没有一个人打下手,他却能做出五六样不失待客之礼的硬菜。好酒自然少不了,把酒言欢还不能上头,这就全靠它了。
羽书苦于接了“大客户”的书画订单,日日都在家赶工,他大概万万都想不到这个一直以来青睐他的大客户,今天晚上就会和他见面了。
文轩明夫妇也是激动了一整天,下午三四点就开始捯饬行装和准备礼品。珍儿也很想去,她一直都很想见见瑾知姐姐口中书画大师的羽书爸爸。可是文轩明夫妇并不打算带她去,家长里短的情仇还不想让这个小丫头听到。但是他们答应她,等姐姐回来了,到时候组织一个家庭大聚会,这样,她就能见到羽书爸爸了。
下午五点半,文轩明和沈馨子开着车高高兴兴地出门了。去方宅的路上还给碧青打了电话,其实也没聊什么,只是确定羽书一定会到,兴奋之余,还不敢相信他们真能像以前一样再为兄弟、知己。
已经过了六点,正是饭点。文轩明烹饪的红烧狮子头、宫保鸡丁、糖醋鲤鱼、爆炒鳝鱼、菌菇豆腐汤、松仁炒玉米已然热腾腾地摆上了餐桌。这些都是羽书口中提到的,文轩明夫妇爱吃的菜。摘下围裙,他才有时间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一大口,看着自己忙碌了一下午烧制的一桌美食,不禁感叹:“羽书兄,我为你可是鞠躬尽瘁、江郎才尽了哟,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咯,嚯嚯…”
方宅的院门敞开着,文轩明的车开进了园,稳稳地停在车棚的车位上。
碧青热情地出来迎接,远远就打招呼:“轩明兄!馨子弟妹!”
文轩明和沈馨子下了车,夫妻俩手里拎着包装精致的礼盒,文轩明也高兴地说着:“碧青兄,初次见面,但我却旧闻你的大名,馨子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今天能有幸认识你,实在是文某的荣幸!”
“哈哈,我们是不是都太客套了!随意就好,随意就好!”碧青朗声大笑,把两位贵客请进家里。
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沈馨子不禁夸道:“碧青,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变了,唯有一样东西没变,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不不,它变了,它变得更强了!你们如果要点一桌满汉全席我也照样能依葫芦画瓢地做出来!”
“哈哈,那我们今天算是有口福了,御膳房大厨亲手烹饪的五味珍馐,垂涎三尺都不是玩笑!”文轩明笑着说,又问:“不知道羽书什么时候过来?”
碧青看了看时间,笑道:“他是个画痴,下午通电话的时候,说是要画完手上那幅白鸟朝凤图,他在作画方面的造诣和精神实在是令人钦佩!”
文轩明点了点头,说:“羽书是个热爱生活和极致细心的人,不管是为人还是作画,他都是楷模和榜样!”
三句话两句不离夸奖,这些个朋友们对羽书那是真爱。此时,羽书也迈着大步走进了方宅大院。没有开车,已然准备好要跟老朋友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抱歉,抱歉,叶某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还没进屋,高亢爽朗的声音先入人耳廓,着一身青布衫,黑丝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一张跟国画一般浓重深韵的脸,又似油彩的画般让人眼神发亮,时光削去了他俊朗的轮廓,却让他的眼神更加的犀利和灼热,羽书这般慈眉善目且儒雅的面容才出现在大家面前。
文轩明忙起身迎了上去,虽然近三十年未见,但他还是很快认出了羽书,除了年龄的变化,羽书仍然是他当初认识那个风度翩翩、容貌气质才华出众的男人。目光里的情感很复杂,是故人重逢的喜悦,是三十年绝交的沉痛,更是爱恨情仇交织的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