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回到现实，面对邓梓健和陈楚玉担忧的目光，林爱文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那只刻着“LY”的群青色发卡也被她死死握住。

“你……看到了什么？”也许是早已猜到林爱文的所见所闻，邓梓健这个老狐狸的嗓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担忧。

“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林爱文的声音颤抖，不只是因为所见的一切冲击力太过强悍，也是因为不理解为什么邓梓健要给自己看这些东西。

“我们需要确认你具体能看见什么。”邓梓健的嗓音逐渐平稳，“每个精神鉴定型异者，在接触异常意识载体时，因为能力影响，每个人看到的事情前因后果总会有部分缺失，这样会导致异者描述的实情逻辑链不完整，影响后期的办案。”

“逻辑链不完整？”林爱文想了想，确实感受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白禾会管自己的父母为‘创造者’，为什么这个发卡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为什么罗愿就直接被教唆了两句就跳下去了，这些我在这个……发卡载体里面都没看见原因。”

“嗯。”陈楚玉点了点头，垂下眼，嘴唇紧抿，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因为罗愿的尸体在尸检确认自杀过后就火化了，所以现在没有证据证明白禾是杀人凶手，所以我们就……”

林爱文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就直接复述了？”

邓梓健点了点头。

想起那些恶心，恐怖到令人胆寒的画面，林爱文强忍着冲出去呕吐的冲动，慢慢的，小心组织着措辞，将来龙去脉全部说了出来。

当她的最后一句话话落，整个资料室更安静了。

死一般的沉寂。

半天过去了，邓梓健探究的目光先是落在局促不安的林爱文身上，紧接着，他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了陈楚玉的身上，眼神变得意味不明。

“我知道了。”最后，他叹了口气，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小林，你先出去吧……”

“我……我看到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邓梓健的眼神变得柔和，挥了挥手，“对了，你后天记得去心理咨询室做心理疏导，多注重注重心理健康，有什么伤心事别憋在心里。”

“明白了。”林爱文抿着唇，默默站起身，将那个群青色发卡放回办公桌上，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对劲的陈楚玉，在后者对自己眨了眨眼后，拉开门，离开了资料室。

资料室里又是一阵沉默。

“楚玉。”邓梓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热水，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慢慢敲击着桌面，“你是不是，篡改了载体里的信息？”

陈楚玉的目光迅速落在那个发卡上，定定的看了两秒后，沉默地摇了摇头，双手紧握。

“唉……你也是个好孩子。”两鬓掺着银丝的老大爷将陶瓷杯放回桌子上，眼神瞥向办公桌上的时钟，“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家去吧，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

“知道了。”

走出资料室，在看到在空空如也的二队办公室里重新坐下的林爱文，陈楚玉走了过去。

“艾草老师。”她拍了拍林爱文的肩膀，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时钟，“时间不早了，老师什么时候下班？”

时钟指向五点四十五。

“已经快六点了啊……”

因为处于地下室，办公室没有窗户，所以待在这里的人，除了经常看时间的人外，其他人的时间观念都比较薄弱。

“嗯……应该没什么事情找我了吧……”林爱文翻看何承阳日记的手顿了顿，将陈旧的日记本合上后，她慢慢将桌面上的纸质用品全都收拾在了一处后，背起挎包。

“应该……不会。”陈楚玉轻笑一声，“我先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等会一起出去呗？”

“好啊。”

半小时后，换下警察制服，穿上早上穿过来的浅蓝色卫衣短袖的林爱文在湖东路社区派出所门口，看着背着白色背包，穿着二中蓝色校服的陈楚玉，突然有些疑惑。

“你在这里一般干什么？”

陈楚玉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后，道：“平时帮其他人打打下手……人手不足的时候帮忙……还有……”

她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地道：“被老王他们盯着写暑假作业。”

“对哦，你还在上高中，还要写作业。”

“嗯。”

时间接近六点半，夏日的傍晚还是炎热的，天边像被火烧过般红了大半，街道人来人往，车流涌动。

“听老王说，老师应该住在湖西路那边吧。”陈楚玉指了指后面的道路，“有点可惜，我家在环城路那边，就不能和老师一起走了。”

“是吗？”

陈楚玉快速眨了两下眼，将挂在脖子上的工牌摘下，塞进背包后，抬腕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摇了摇头。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啦。”

“好吧。”

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林爱文松了口气。

“虽然这个孩子的话又多又密，看起来也很开朗，但我怎么感觉她有点……局促？”她这样想着，又想起了这一天的所有遭遇，松下的那口气又紧了起来。

“现在的小孩怎么会这么恶毒……唉……”

这时，林爱文想起了自己还在连载的悬疑小说，脑内灵光一闪。

“把这件事写进小说吧……唉，希望罗愿会喜欢我在小说世界里为她创造的新生活。”

望向天边被染红的云霞，林爱文的眼睛莫名有些酸涩。

她想起了罗愿的爱好，那个和自己，和那个教唆犯白禾提到过的爱好，观赏美男。

“或者……下次把她写进书里后，如果找到了她的坟墓，除了我以后都新书，我还能再去给她烧几个纸扎男模。”

夜晚，湖西路边的各种店铺，在下班的上班族们到来后，生意逐渐变得红火。

杭城的夜生活，开始了。

而这些店铺后面的小区里，苦逼码字搞副业的林爱文，应该体会不到夜生活的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