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一个悲伤的故事(2 / 2)异者的故事:其一首页

“那是你所愿的,对吗?”

“对……可是我的女儿,失去我她会死的!”

“能量意识体,很厉害的创造,你似乎也知道,创造者和能量意识体有一道链接,创造者死亡,创造的意识体也会死亡。”

“所以是谁教会你,告诉你,意识体在你消散后也会消失?”

“不是谁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看到的。”

那是很早之前的夏天,大概是七八年吧,郑可悦在偏远的山村里被活活打死,随后,她残留的意识逐渐汇聚,怨念将她绑在了那根杀死自己的棍子上,她跟随着石光明一起进了杭城。

那天,石光明在破旧的键盘上打着字,一边用搜索引擎找着冤魂怎么才回不找到自己,一边骂骂咧咧。

“废物网友,什么狗屁方法,我儿子怎么能喝那贱蹄子的骨灰水,他妈的……”

那时,抱着身体残缺的婴儿的郑可悦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信息,看到了一条帖子。

“冤魂死后,如果冤魂的孩子死在他前面,他会找到自己死去的孩子,用怨气将孩子塑造成新的人,绑在身上,然后找到杀死自己的人,那是冤魂的复仇。”

“冤魂的怨气会随着时间消失,如果冤魂消失,以他能量创造的孩子也会随之消失,只有不断循环痛苦,冤魂才能一直保持怨气,以扭曲的样子存活下来。”

惨白的灯光透过母女俩,照在了她们身后那面脏兮兮的,贴着一个孤零零的“喜”字的墙上。

郑可悦信了那个帖子。

从那天起,郑可悦开始摸索自身的潜力,一点一点挖出自己的能力,补给给怀中的小小胎儿,每天痛苦地捂着头尖叫,却无法打扰那一家畜生的睡眠质量。

就这样,这个强大的母亲,坚持了七年,在深渊边缘不断试探,将自己残缺的孩子补成了一个小小的孩子,和儿时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小孩很聪明,但是她的三观很扭曲,平时会搞一些小动作,捉弄石家那三口人。

“为什么不杀死他们呢?”

在陪伴女儿长大的时间里,她遇上了一个和自己很相似的女生。

女生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留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长相精致地像个洋娃娃,脸上毫无瑕疵,穿着白纱裙,如同一件精美绝伦的手工作品。

“我很喜欢孩子,这个孩子也很可爱。”女孩望向在地上乱跑的意识体,笑容温和,“孩子是人一生最纯粹的时期,过了这个年纪后,他们就要面对残酷的世界了。”

“嗯……”郑可悦摸着那根打死自己的铁棍,心里想的是该怎么驱动这根棍子,让它抽烂石光明的腿骨。

“你不能杀人,你的孩子也不能。”她指了指坐在地上,玩着一根吸管的小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如果杀人,你们会扭曲,会伤害到更多无辜的人,在未来,你们会碰到那些被她杀死的人,到时候,就是你们的痛苦了。”

那个女生虽然笑得很诡异,但是说出的话,连长期被痛苦折磨,意识有些萎靡的郑可悦都能感受到,她很真诚。

异常意识对于情感的感知能力比平常人强,除非是被屏蔽的这种感知。他们是行走的测谎仪,只是普通人无法看见他们。

“是吗?”

“我以后要回去的。”女生指了指天花板。

“你住在天台上吗?”

“不是。”女孩有些忍俊不禁,嘴角上扬,“我说的是天上,天上有一片海,海里有我的家。”

“你的家在天上,是因为你的父母在天上吗?”

“不是,她还活着。”

一阵静默过后,女孩开口了。

“小孩挺可爱的,有名字吗?”

“没有。”郑可悦摇了摇头,“平时就我们两个,我叫她女儿,她叫我妈妈,我们都知道这两个词指向彼此。”

女孩没说话,只是走了过去,和她的女儿说了点什么,从手里变出了一束白色的花朵,塞进了小小的手里。

哦,对了,郑可悦想起了她的名字。

她叫白禾,和百合花的“百合”谐音,看起来也是个很喜欢花的女孩。

自从她离开后,郑可悦的女儿就学会了变出花。

“嘿嘿,都变成花,变成花吧!”

看着在天台上到处种花的女儿,郑可悦几乎忘记了以往的苦痛。

“苦痛啊,苦痛啊,伴随着花儿离去了。”

直到她被那股巨大的能量压制,记忆混乱前,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要报仇,忘记了痛苦,一心只想想方法脱离那一家三口住着的地方,脱离杀死自己的凶器,带着女儿,说不定会回到白禾说过的海,也说不定会走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让那可爱的小孩在地上种满一地铃兰花。

“但苦痛从未离去……”

这句话让她想起了从前。

谁都不知道,她曾在高中时期爱上了一个少年,他有先天性的疾病,却文采卓然,每次的考场作文都会被语文老师大肆赞扬。

那时候怀春的少女,都喜欢这样苍白的,病恹恹的,有文采的短命诗人。

他是郑可悦心中的白月光。

“我们躺在深渊中,望着外界的光亮,只想抓住那道光。”

她和那个男孩聊天的时候,他就站在晚风里,手里拿着一本诗集,侃侃而谈。

“我的生命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但我还是想,成为一道光。”

男孩的脸色很苍白,但笑得却很灿烂,黑色的眼睛反射着操场路灯的光亮。

“人们总是唾弃苦痛,但苦痛从未离去,人一生的课题,是与苦痛和解。深渊中的人们总是抱怨深渊太黑,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能成为自己的光,照亮自己,照亮深渊,照亮摸着黑的人们呢?”

那个短命的男孩或许不知道,从那天起,他成为了郑可悦的光,成为了如同天空中那轮皎皎明月一般都存在。

“你已经照亮深渊了,所以我也想学学你……这次,让我努力一起,我想让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孩子活下来……”

在痛苦和压迫的双重打压中,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只记得在昏迷前,她的耳边响起了清亮的男声,那样的音色,是郑可悦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

“辛苦你了,还有,是时候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