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抓到了人,晏海舟每晚去李今朝她们小区取车的习惯却没有改,平时还好,周末演出的晚上,李今朝就不好意思不多等他一会儿,还得扛着杰西卡日渐幽怨的眼神。
晏海舟偏毫无所觉似的,李今朝说,其实吧……你忙的话我可以自己先回去了。
他说,我不忙啊。
李今朝:……
这天夜里俩人刚走到小区后门口。因为靠近景区,这门给设计成了一个缩小版的城门楼子的仿古形状,外头有一道人工的护城河。白天走过去就能看到城门背后的保安岗亭,总被人笑不伦不类,可在大半夜看过去,还颇有点黑魆魆的巍峨感。
过桥的时候,俩人瞥见河边柳树下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对着河水似在想什么心事。这也很常见,在这座旅游城市的深夜里,不知埋藏着多少打工人的难眠思绪。
晏海舟还感慨说:“好多事白天忙忙叨叨的没空发愁,一到晚上全来了,压也压不住。难啊!”
李今朝瞥他一眼:“你很有感触啊!”
晏海舟说:“我刚来这的时候,失婚又失业,你可不知道那有多迷茫。”
李今朝说:“那现在算是都好了?我看你每天过得还挺自在的。”
晏海舟瞅她:“只能说好点儿。一睁眼七八张嘴等着吃饭,一开门柴米油盐酱醋茶,你以为开店当老板是玩儿呢?”
李今朝认真地看了看他,她没想过晏海舟竟然有这么明显的压力感,他平时看着总是挺从容的,尤其在台上唱起歌的时候,沉浸又自在,完全想不到他还是一个……生意人。
晏海舟痞痞地笑了:“我又不修仙,有老娘还有孩子要养,这岁数扛着点压力不是……卧槽!”
李今朝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突然被他结结实实从身后给罩了个满怀,连头脸都被一双大手胡乱地捂着了。在此之前,她好像看到有个黑影儿从他那边扑了过来,紧接着听见他一声闷哼,整个人软下来压在了她的身上,随之一股腥臊的味道弥漫开来。
等反应过来,李今朝已经被他扑倒在身下牢牢地按着,随着一声声闷响,一个干哑的嗓音开始嚎叫:“你给我起来!你护着她干什么!打死你,打死你!”
晏海舟挨了几闷棍,熬过了最初的一下头晕,扭头开始寻求反击,李今朝从他身下挣出头来,才看清打人的是刚才河边那个人,正是当初在空翠庵见到的那个瘦小女子。
索性是那女子,毕竟力气也不大,挥着的也不是什么砍刀铁棍,不过是一根很长的擀面杖。晏海舟绷紧了肌肉挨了几下,那女子力气也弱了,被他看准了机会一把抓住,把擀面杖夺了下来往她下盘一挥,就地给干倒了。
李今朝看他不吃亏,爬起来就往保安岗亭跑,里面的两个保安已经听见动静迎了过来。就见晏海舟满头满背吓人的腥红,一张脸糊得跟鬼似的,扭着那女子的胳膊把她死死按在地上,一边气呼呼地骂:“你特么打人偷袭就算了还泼……泼的这什么鬼玩意儿,臭死了!”
那女子从被制住开始,就又恢复了当初皱皱巴巴的样子,瑟缩在保安室雪亮的灯光底下,活像个没盘出来的核桃。比起来倒是晏海舟满脸血污跟个煞神似的,叫人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受害者。
保安们半天翻出了外卖吃剩下的两包湿纸巾给晏海舟先擦着脸,打量着这仨人,想往原配打小三那方向猜,又觉得年纪和仨人的神色都不像。一个保安问:“你给这位先生泼的是什么?”那味道闻起来乱七八糟,最怕有油漆什么的,不好洗。
那女子低着头只是不说话,一个老的保安手上拎着个奇怪的东西,闻了闻,说,应该是血和尿什么的,装在这个猪尿脬里的。
怪不得没见她提桶,准备这种奇怪的东西,可见内心的怨毒。
晏海舟顾不得保安们狐疑的眼神,撑不住哕了起来。李今朝捧着他们给泡的一杯热茶,说:“你是要在这跟我们解释啊,还是明天去有关部门谈啊?”
那女子不吱声。李今朝便对保安说:“麻烦帮我们报警吧,我得先带他回家洗洗。”
老保安眼珠转了转说:“请问……你们认识这个女人吗?”
“不认识。”
“这位先生呢?”
“我们都不认识她,连名字都不知道。”
“那……这位先生跟您是什么关系?”
李今朝疑惑地挑挑眉:“怎么?”
老保安陪着笑说:“这位先生反应是真的快!我们考虑,他要不是您对象,今天也算妥妥的见义勇为,我们要跟公司和公安都说一下,说不定还能给个表扬什么的。”
晏海舟在哕的间隙摆了摆手:“我们是朋友。”
与此同时李今朝也答道:“他是我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