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羡回到原铺位,瞧见一个面容清秀,眼睛长得一大一小,扎着小辫子的男子正坐在老路的窄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曲。
“您好,哥,您坐了我哥的铺位,要不您坐我这边歇歇。”武羡礼貌地说道。
路小军老远注意到了武羡,这少年长得真帅,长得如此出挑的可真不多见。
自己见过的明星也不少,不上妆的没几个比得上。
路小军暗自嘀咕:不光帅,还挺有礼貌。咦!他刚说啥来着,他哥的铺位,这不是我家那位的吗,怎么就成他哥的了。
难道我搞错了?不能啊,逛澡堂子可是家常便饭,除非他是——
路小军脑海中好似有一道闪电划过,瞬间明白了过来,管他是不是呢,问清楚再说。
于是路小军起身说道:“您哥叫什么名字?”
“路远!”武羡回答道,这人可真怪的,愣在那里半天不说话,好半晌,没头没脑地问远哥干嘛呢?
“您好,我叫路小军,路远是我爸。”路小军伸出手,准备与武羡握手。
“大侄子,您好,我叫武羡。”武羡心道:他是远哥的儿子呀,可他伸那手是啥意思啊?
路小军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撇了撇嘴,心想这年纪虽小,做事还挺老派的。
武羡见对方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和他聊什么,便决定等远哥回来再说。
俩人沉默着,各怀心事。
这时,一个金发外国人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名东方男子。
金毛老外友好地伸出手,热情地说:“你好,我叫费尔罗,很高兴认识两位。这位是我的翻译,李。”
他的目光炽热,仿佛正午的骄阳。
路小军和李翻译,跟商量好似的,各自往后退了一步,并拢双腿,相视一眼。
路小军心里头犯嘀咕:“不会是同志吧!”
李翻译心里也在叫苦:“我就是想挣点外快,不卖屁股。”又诧异得看了一眼武羡,要不这张脸长得太俊,换个发型差点儿没认出来。
他正打算翻译,武羡用“线条语”说道:“你好,费尔罗。我叫武羡,这位是我的侄子,路小军。”
这话我会,这不就是师父教的“线条字”嘛,还有他的动作也很奇怪,刚刚大侄子也是这样的?
武羡直接无视了费尔罗的目光,瞥向了李翻译,心想他不是在桥上撞我的那位小哥?
武羡的眼睛好使,他的记性更好。
路小军只听懂第一句,其他的就听不懂了,自己没念完初中,能听懂一两句就不错了。
又瞅了瞅武羡,惊讶了一下,他的英语说得可真溜。
李翻译暗自琢磨:“得了,这下连翻译都省了,不会找我退钱吧?”
费尔罗好奇地说道:“噢,上帝,中州是个神奇的国度。武,你这么轻已经是叔叔了,侄子都长这么大了。”
见对方没伸手的意思,也就大大方方地把手抽了回来,不过眼神里的光,一点没减。
“谢谢你的夸奖。”武羡微笑着说道。
“武,你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我是名画家,需要一名模特,你愿意帮助我吗?”费尔罗说得很诚恳。
“费尔罗,谢谢你的赞美,但我恐怕不能帮助你,很抱歉。”武羡婉拒道,心想模特是玩意儿?
洋鬼子净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画个画还要模特,有笔墨纸砚不就成了吗?
“武,我可以给你酬劳,非常非常多的报酬。”费尔罗脑里闪过一丝轻视,心里暗自得意。
这个国家不是穷吗,可我有的是钱,没有人是不喜欢钱的。
武羡摇摇头,说道:“费尔罗,非常抱歉。”他的再一次拒绝,费尔罗只好带着不甘心离开了。
路远靠过去,惊讶道:“小羡,您会说洋鬼子话,真够厉害的。”心中暗叹:东家的伯公真是位博学多才的奇人。
在武羡与费尔罗刚交谈的时,他就到了,只听他俩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又听不懂。
又瞅见自个儿子与边上那位穿西服的小哥,都离得远远的,他也就没走上前。
武羡谦虚地说道:“跟师父学的,会一点点。”
在十岁那年,被师父逼着学了半年的“线条字”,这“线条字”原来叫洋语啊,师父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随后,老路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变脸,那速度比变脸绝活都要快上几分,板着脸,拿出老父亲的威严,说:“小军,哑巴啦?”
“远哥,刚刚小军打过招呼了。”武羡说道,既然是自己的侄子,肯定是要帮称点的。
武羡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老路,想想也是,以前自己淘气惹事,师父也是这样凶自己的,最近大侄子是犯了什么事?
“嗯”路小军低头斜了一眼武羡,应了一声后,道:“爸,妈让把衣服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