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北面闯出一人,急切叫道:“单青,快带郡主先走。”
方才那身材矮小尖声尖气之人哼了一声,喝道:“李元龛,咱家劝你赶紧束手就擒,否则,别怪咱家出手狠辣。”说着右手一晃,飞出一枚银针,正好扎在女孩儿身上。
女孩儿随即惨叫一声,张口哭道:“娘。”
北面人群中一个女人失声惊道:“婵儿!”
秦佑臻见状随即明白,原来官兵在此设下埋伏围剿西夏王爷李元龛一家。因见到甄府马车,恰逢蒙面人来到,便误将人当成了前番劫囚的甄刚。
那叫做单青的男子回头焦急道:“小郡主,小郡主?”
见背上的女孩毫无反应,急的哇哇大叫,冲着眼前的官兵一通乱砍。众官兵见人杀红了眼,不由得退后几步。便在这一缓之际,先时的蒙面人忽然现身,冲单青道:“快带郡主走。”
为首的太监笑道:“真是不知死活,想从我林茂知手下逃脱,除非你是死人。”
李元龛一听林茂知三字,心中一凛,回身看了看妻子,又望向单青背上的女儿,忽然丢下长剑,高声道:“林公公要的是我李元龛,与我妻女无干,还望公公网开一面,放她们走吧。”
林茂知尚未答言,忽听蒙面人怒道:“好个李元龛,好个孬种,呸!”说着飞身抖剑直奔林茂知而去。
林茂知笑着叫了声好。双掌一错,原地腾空跃起丈许高,竟徒手去抓来剑,看的众人都是一呆。
不等人看清,只听一声脆响,蒙面人长剑已然断做两半,众人不禁哗然,蒙面人怔怔道:“赤空掌!”
话音未落,猛觉掌风不善,慌忙连连后退,用力纵身一跳,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林茂知若有所思的望着蒙面人逃走方向,慢慢收招,裹好披风,冷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有官兵上前拉动甄九一瞧,回禀道:“林总管,此人并非反贼同伙。”秦佑臻听见吓的双目紧闭,趴在地上浑身乱战。
林茂知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如此最好。省的你们常大人又跟咱家啰嗦。”说着伸手一弹,打掉马车上的三色旗标,瞥了一眼抖若筛糠的秦佑臻,掏出锦帕在鼻下轻轻拭了拭,得意道:“常大人纵有手段,到底不如咱家这般干净利索。”
官兵堆笑奉承道:“林总管神功盖世,出手便将番贼一网打尽,岂是常大人可比?”
林茂知笑道:“少混说,回去一并领赏。”
众官兵忙躬身笑道:“多谢总管。”
林茂知一摆手,冲李元龛道:“王爷放心,咱家既答允饶过王妃和郡主,自不会食言。只是,郡主中了咱家毒针,只好委屈同往京城一趟,好让咱家替她医治。”
李元龛咬牙道:“公公好筹划。”
林茂知哈哈大笑,冲左右道:“请王爷上车。”看着官兵们一拥而上将李元龛夫妻三人和单青绑入囚车,这才走到马车前,低头冲秦佑臻皮笑肉不笑道:“小娘子回头见了常大人可要替咱家分辨分辨,千万莫怪我老人家抢功劳。”
秦佑臻吓得好似鸡啄米般点头不叠道:“是,是,”
林茂知呵呵一笑,转身上马,喝道:“回京复命。”
此刻雪越下越大,望着积雪中鲜血淋漓的官兵尸体,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秦佑臻忙拼命推晃甄九和车夫道:“快醒醒,快醒醒。”
好在两人只是中了迷魂香,又在雪中冻了半晌,此刻被冰水浸透,听见叫喊,也就慢慢睁眼。
甄九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叫道:“不好。”
秦佑臻吓了一跳,又气又笑道:“你诈尸啊。”
车夫乍见周遭情形吓得咋舌,缓了好大一会儿,慌慌张张拉回马车,急匆匆赶离当地。
跑出十多里地,三人惊魂稍定。说起事情经过,秦佑臻只道亦昏迷不知。甄九见车中财物一样不少,当真百思不得其解,兀自呆了一回,复又后怕道:“幸而夫人无事,不然小的真真没脸回去交差了。”
秦佑臻默然点头,心中却焦躁至极。想到蒙面人和林茂知的话以及救下自己的那颗小小兽齿,心内越发迷惑。
见秦佑臻双眉紧皱脸色惨白,甄九只当她被方才的事情吓离了魂魄,忙安慰道:“夫人大可宽心,再走两日便是老爷故交权笑帮权总镖头的虎威镖局所在。届时只需拜帖一张,即可请他派人护送前往洛阳。”
秦佑臻正被满腹疑窦缠绕,心不在焉的点头答应。甄九见状不敢多言,又想到此番虽虚惊一场,到底职责所在,回去难免受罚,不禁暗自叫苦。
好在大雪在傍晚渐渐止住,因错过宿头,直走到深夜才在一家农户暂歇。次日天不亮便匆忙上路,谁料雪后道路愈发难行,走走停停挨了五六日,才来到虎威镖局门前。权笑帮听过家人回报,忙令长子权虎出门迎待。
甄九将来意说明,见权虎看向男装打扮的秦佑臻,忙道:“这位是我家夫人表亲,欲往洛阳寻人,因此同小的一起上路,不想竟这般不太平。”
权虎复又打量秦佑臻两眼,微微颔首,点头笑道:“近来江湖多事,又临近年底,别说过往路人,便是咱们镖局也难保安生。”
甄九惊道:“竟然有人敢动虎威镖局?想那贼子活的不耐烦了。”
权虎哈哈一笑,岔开话道:“两位赶路也累了,尽管在舍下暂歇,明日选派精壮镖师护送,可好?”
甄九不敢多扰,躬身道:“多谢大公子美意。”
秦甄随人来到后院厢房,不多时便有丫鬟提着食盒走来,顷刻间摆满一桌精美酒菜,恭请二人入席。让过秦佑臻落座,甄九也不客气,自顾吃喝起来。
看着眼前的饭菜,想到这些天的经历,秦佑臻不由得起了防人之心。见甄九吃喝后并无异常,这才小心翼翼拿起碗筷。饭后,两人各自回房安歇,秦佑臻坐在灯下才要拆簪解发,忽觉一阵头晕目眩,不及叫喊便昏了过去。
待到昏昏醒来,只觉周遭寒风刺骨。勉强睁眼观瞧,发觉自己竟俯身马背之上。心下一个激灵,忙挣扎抬头,却见一人提缰催马的在暗夜中急行,不禁失声惊道:“你是谁!?放开我!”
那人不答,只向身后望了一眼,越发飞奔起来。
马儿驮着两人疾奔,转过一个弯道后速度稍减,秦佑臻把心一横,拼尽全力翻身向下。
那人伸手摁住,轻声道:“不要命了么?”
秦佑臻一愣,惊喜交加道:“常湛?!”
来人正是常湛。见雪光月影下,一双妙目静静盯着自己,常湛不觉脸上一红,望向前路道:“怎么?”
秦佑臻吸了吸鼻涕,低声道:“我,冷的很。”
常湛一呆,解下披风轻轻一甩,便将秦佑臻罩住,顺势将人提正,令其端坐在马前。只是秦佑臻从未骑过马,此刻身子早已冻得僵硬,颠簸之下,忽然一歪,险些坠下马去。
常湛忙扶住道:“抓紧了。”
秦佑臻看着马头马耳,心道:“说的容易,可总不能去抓人家马儿的鬃毛吧。”一面想着一面又被颠的一晃,不禁伸手抓住常湛左臂。
常湛暗吃一惊,想到男女之别忙抽回手臂,却被秦佑臻抱的更紧,不觉脸上发热,急道:“秦家小娘子,这是做什么?”说着猛地向后退去。
如此一来,秦佑臻身体失衡,啊的一声大叫朝下栽倒。
常湛伸足勾住人腰带,抬手将人提将上来,照旧横在马上,忍气道:“你再这般胡来,休怪常湛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