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庚,你速去通知大伙,每人只带金银细软,三天口粮,其余一切都不带。在西边集合,一刻钟后立即出发。”晏深扭头对跑得很快的瘦高个赵长庚吩咐道。
“是,庄主。”赵长庚转身,挨家挨户通知去了。
远处某一地点,突然浓烟滚滚,像是整座山都要烧着了。秦怀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他们在找入口,等烟雾散去,山都烧光了,就容易多了!”
“烧山,说明告密者不知道入口确切位置,只知道大概方位,此人并不是庄内重要人物。”晏深补充道。
此时只有月儿和修竹还在原地,忧心忡忡的看着两人。牛大锤和李婶,老于听得动静,正从那头赶过来,远远的能看见。
“兄长,我们不能立刻全走,我来断后,牵制住他们,你带着孩子们先走。”秦怀说完看了月儿一眼,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修竹在她身侧,伸手轻轻的挽着她的肩膀。
“庄中有密道,通往地底一处堡垒,仅有几名心腹知道。”晏深一把拉住秦怀,“其中有粮有水,可供十人月余。”
秦怀愣了一下,看晏深一眼,立刻明白了用意。此时不是查告密者的时机,但有极大可能这告密者在庄内也有线,会跟着从小路走。到时候留下什么标记,商军追过来,老弱病残就等着全军覆没吧。
而晏深此举其实就是用逃亡的大队人马,来引开商军,真正要保护的,就躲在这地下。等商军撤退之后,藏在地下的人再悄悄出来,消失在这茫茫山野之中。
“兄长深谋远虑,那就麻烦兄长照顾好这两孩子,带他们进入地堡,我带其余庄丁走小路撤退。”秦怀一拱手,“兄长不必争,此事只有我留下合适。接下来必定有短兵相接,不论结局如何,对方只有看到我,才可以放心追过来。”
“我是让你……”
“兄长!”秦怀打断晏深,“此次我们失利,输就输在官府中无人通风报信。朝廷以国税为名查户籍,再以私盐利诱,其中监查司、盐使司、州郡、府衙,环环相扣,层层调动,即使最后没有人告密,没有哨鹰,我们暴露都是迟早的事。这谋略堪称堂堂正正,智高思远。今后,劳烦兄长设法送修竹去军中,谋个一官半职,以其能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
晏深听得秦怀如此说,就像是安排后事一样,立刻说道,“情势虽危,亦不至于此!”
“兄长,动用如此国力除掉我们,朝廷如此不死不休,只能说当年我对月儿父亲之事的猜测是对的。”秦怀握住晏深的手,阻止他说下去,“此中缘由你我心知肚明,我绝不甘心。”
“士为知己者死,何况生死兄弟。”晏深盯着秦怀点点头,我不与你争,“往日种种,终有真相大白,彻底清算一日。”
“若有幸,今日当能为她争取十年。”秦怀已有决断。
“但凡有机会,必要留住有用身,懂?”晏深握着秦怀的手。
“懂!”秦怀点头。
修竹在一旁听明白了些,他手在发抖,觉得身上有些冷。月儿还小,懵懵懂懂,但觉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有些害怕,撇着嘴极力忍住不要哭出来。
“月儿。”秦怀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月儿张开双臂紧紧抱着,眼泪在眼眶打转,忍着不哭出来,小小年纪已经察觉到了重要时刻,紧紧抱着秦怀就是不松手。
“修竹!”秦怀红着眼睛看着修竹。
修竹拉开月儿,一把抱在怀里站起来。牛大锤和老于,李婶三人已经赶到,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远处浓烟滚滚,有人大声鼓噪。接下来,地面震动起来,据此判断应该是入口被商军找到,而代以南也已把防御机关启动了。但对方人数众多,机关顶不了多久。
“军师,我去挡住他们!”牛大锤挥舞铁锤,就要去拼命。
“回来!”秦怀喊道,“我命令你跟在月儿身边!”
“如我不能回来,保-护-好-她。”依次盯着修竹,牛大锤,老于,李婶,秦怀手指修竹怀里的月儿,一字一顿。
秦修竹没说话,只是抱着月儿,拼命点头。牛大锤右手握拳,放在胸口,紧咬着牙关。老于,李婶,也频频点头。逃亡之初,就预料到了会有此种情况,只是前些天的田园生活太美好,没料到离别来的如此之快。
远处轰隆隆作响,像是无数石块从山坡砸下来,隐约可以听到惨叫声,双方已然打起来了。
“走,走啊!”秦怀看几人还在犹豫,挥手示意。
晏深在前,修竹抱着月儿深深看了秦怀一眼,转头就走。怀里的月儿终于哭出来了,牛大锤挥舞着铁锤,和老于、李婶紧随其后。
看着几人在庄子路口转弯,进了一处院子后再没有出来,秦怀深吸一口气,朝另一个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