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很多种分法,男人,女人,好人,坏人,不过这样的分法都不准确。因为谁都不会把一个女婴当做一个女人,谁也不会把一个太监当成一个男人;而好人和坏人更不对,这个世界上最难说清的就是好坏,谁是好人?又有多少是坏人呢?要想分的清楚,就算是活人和死人了。哪怕是初生婴儿,哪怕是病弱膏肓,只要能呼吸,他就是活人。
欧阳十六没有说话,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回答。
钱翎是人,而且是个活人,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都是个活人。
“不知道阁下的剑能否杀的了我?”钱翎的眼更亮了,亮的让人发颤。
欧阳十六叹了一口气,“六年前,也有人和你一样问过我。"
钱翎道:“现在呢?”
欧阳十六道:“现在他们已经死了,死了六年。”
“好,很好,拔你的剑!”钱翎厉声说道。
他知道欧阳十六的厉害,却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剑真能杀得了他。所以他在赌,赌注便是自己的命。
世上的人谁又不是赌徒呢?有的赌钱,有的赌青春,有的赌力气,有的赌计谋,更有的赌命,就如同此时的钱翎。
钱翎后退了两步,动力不动,眼里充满无尽的杀气,举头握的更紧了。他在变,变得如同一只发现猎物的豹子,随时都会发动致命的一击。欧阳十六,就是他的猎物。
"今天死的人太多了,我不想杀你,更不想被杀。”欧阳十六没有动。
“拔你的剑!”
钱翎竟然喊了出来,他虽然身体未动,心却动了,动的厉害,尽管他在掩饰。他感到有人在拨动他的心,气血竟然浮动了。
夜更浓,浓的如天上的星。星更冷,冷的如此时的夜。刚才还清晰可见的月竟然模糊了,变成了淡淡的。
月,不再像刀,而是刀,淡淡的一柄天刀,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割掉别人的头颅,谁是握刀的人呢?
欧阳十六依然没有说话,更没有动,依旧望着桃树。
钱翎再也承受不住,大喝一声,身影一晃,漫天掌影四起。
钱翎的轻功很好,但若和掌法比起来,似乎又不值一提,一呼一吸之间,他竟然攻出了二十八掌。而这二十八掌,每一掌都足以要一个人的命。
这样的轻功,这样的掌法,别人想活命,很难。
幸好欧阳十六不是别人,欧阳十六就是欧阳十六,独一无二的欧阳十六。
所以他还活着,依旧眼望着桃树,只是坐的凳子入地一尺二寸,亭子的地板也都龟裂开来。
钱翎稳稳地落下,脚下被踏出两个坑。他不相信欧阳十六能接他二十八掌,不但毫发无损,而且还一动未动。
钱翎手中突然多了一柄武器,一把弯刀,刀如新月!
从他握刀的姿式来看,他肯定是个高手,至少比他的掌法要高明的多
远处不知名的小鸟惊慌而起,哀鸣着飞向远方。连宿鸟都被惊起的夜,是不是很凄迷呢?
欧阳十六似乎什么也看不到,依旧眼望着桃树。
“唉,你已经败了,为何不洒脱地走开?”
声音很美,充满磁性,似乎很近,又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似乎很近。
钱翎的脸色变了,眸子突然暗了下来,变得很是颓唐。他的身子竟慢慢地晃动两下,吐出一口血来。他已经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
钱翎不甘地瞥了长征十六一眼,如同大鸟一样飞走了。
欧阳十六没有阻拦,他眼中无他,只有桃树。
“钱翎,果然是钱翎。”欧阳十六也喃喃地说,只可惜钱翎已经听不见了。
“他虽然厉害,却也比不上欧阳十六,永远都比不上。”那个声音又传来。
欧阳十六忽然闻到浓浓的花香,继而无数花朵飘落下来。粉红色的,如同一个个婀曳多姿的仙子,在翩翩起舞。
花,竟然是桃花,绝对刚从桃树上摘下来的桃花这个季节,怎么可能有桃花?怎么可能有如此新鲜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