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朱小真_熙熙不攘攘

“我原本叫朱小真，是山城人，在榕城上了卫校后，就在一家市医院实习了。我记得那年是1995年”熙熙开始了回忆。

“又是1995年，好像怪事都是从那一年开始发生的。”萧瓒心里想道。

1995年的朱小真，也就是熙熙的前世，还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女。她本是山成人，初中毕业后就考上了榕城的一所卫校。卫校实习期间，她被分到了当地一所市医院的外科实习。那个科室里有个年轻的外科医生，长相帅气斯文，脾气又好，便成了大家关注的对象。朱小真也不例外，她想知道关于那个医生的事情，便私下偷偷地关注他，看看他有没有女朋友，有什么喜好之类的。

不过那个医生好像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私事没被她打探到多少，到是发现了他工作上的一些问题。虽然他才26岁，还不是主刀医生，但因为他业务能力强，偶尔也有手术让他主刀。按理说，以他的业务能力，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每次他主刀过的病人，刚开始是痊愈出院了，可是不久后就出事了。

那些病人在出院后不久，都变得莫名地残暴狰狞，甚至可以说禽兽不如。其中有个女病人，本来已经痊愈出院了，结果在去上班的路上，仅仅因为有人超了她的车，她竟然开车冲过去把那辆车给直接给撞翻了。这还没完，她撞翻别人后，继续开车过去碾压，在交警赶到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完全变形了，而里面的人已经惨死了，并且身体嵌在了车子里，看起来异常恐怖，不过那个女病人也把自己给撞死了。

如果这是个别事都还好好说，可是其他几个病人都是类似的情况，其中最惊悚的是一个男病人。那个男病人出院后因为一件小事就和妻子吵架，吵着吵着就开始动手，然后用菜刀把妻子砍死了，砍死之后还分了尸，不仅如此，还把内脏那些全部扯了出来瘫在地上，再用刀一块一块地把尸体上的肉从骨头上削下来。正当他削肉的时候，她女儿放学回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切，她还来不及呼救，就被自己的爸爸用沾满自己母亲鲜血的菜刀给砍死了，不过对女儿没有那么残忍，他只是把女儿的尸体放在旁边，继续削妻子的骨肉。等到把妻子尸体上的骨肉完全分离完后，他便用菜刀割破了自己脖子上的血管，自杀了当警察赶过去的时候，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他们说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满屋子的血，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不过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满地的尸骸，早已腐烂的内脏，挂着碎肉的骨头，以及满地的红色肉块连现场的法医都呕吐不住，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呕，请允许我吐一下。”回忆到这里，熙熙用小短手捂着胸口处假装吐了一下。“感觉像被上身了一样。”婪梦用爪子挠着下巴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开始大家都没联想到那个医生，但是因为我关注他比较多，所以那些案件一报道出来，我就发现了蹊跷，不过只是觉得那个医生可能运气不好，并没有多想。但是别人不这么认为，所以当大家知道这些人居然都是那个医生主刀过的病人后，都觉得他是灾星。医院也不让他当主刀了，有些迷信的主刀医生甚至不让他进手术室。”

“你这样一说，我好像有些印象了，那个时候我听邻居们议论，说是那个医生对那些病人下了什么咒语，才让他们变得残暴。”云熙子对这件事也有印象，虽然当时她只有六岁。

“是的，当时我还替那个医生喊冤，觉得和他没关系，但是如果放到现在，我首先会怀疑那个医生。”

“然后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云熙子问道。“后来的事情就更诡异了”熙熙继续回忆着。

那些惨案发生后不久，医院的太平间就开始丢尸体了，莫名其妙的，尸体就不见了，从监控里也看不出什么情况。因为朱小真比较关注那个医生，便发现他经常偷偷地往太平间跑。出于少女的直觉，让朱小真开始怀疑上了那个医生，所以一有机会，她就偷偷地跟踪那个医生，想看看是不是他在捣鬼。

有一次，她跟着那个医生到了负一楼的太平间。她看到那个医生鬼鬼祟祟地进了太平间，她便跟了上去。她从门缝里看到那个医生站在一具尸体前，正用手指在那具尸体的额头上比划着什么，嘴里还振振有词，也不知在念叨什么。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那具尸体突然自己坐了起来，并且睁开了双眼，可是只看到布满红血丝的眼白，没有眼球。朱小真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吓到了，于是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踮着脚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等退到电梯旁时，她飞快地按着电梯按钮，生怕那个医生发现自己，等电梯开门的时候，她立马冲了进去关上门。等回到楼上时，朱小真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从那之后，她便开始躲着那个医生，甚至还跟其他同事换班，避开和那个医生共事的机会。

“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虽然我心里害怕，但后来并没发生什么怪事，我也就没多想了。可是不久后，我就出事了”熙熙停顿了一会，似在酝酿情绪，而另外三人也没打扰她，静静地等待着。

有天值完夜班后，朱小真就回到了出租屋，她和朋友合租的房子，当时她朋友出差了，那几周都是朱小真一人在家。那时已经是盛夏，天气干燥闷热。她的卧室没有空调，只有一台旧风扇，而且风力也不大，所以她平时都开着窗户。不过窗户对着院子，又是在七楼，楼下随时都有很多老太太老大爷在喝茶打麻将，所以也比较安全。那天她回到出租屋，洗过澡后就把卧室门反锁了，准备睡觉。听着风扇叶子啪嗒啪嗒地转动，朱小真就慢慢进入了梦乡。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便感觉到房间里有动静。刚开始觉得是小偷，后来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但她还是努力地睁开眼睛，让自己看得更清楚。可就在她的视线刚刚清楚时，便看到一个白影以很快的速度飘到了她的床前。那个白影的速度很快，她不知道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甚至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就在朱小真想起身坐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砰地一声，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然后鲜血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才知道是自己的头骨被砸碎了紧接着剧烈的疼痛从头部传到全身，她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可是她不甘心，她想知道是谁杀了自己。于是她努力地转过头，看向白影离去的方向。结果看到那个白影飘向了窗口，然后从窗口的位置向房顶上飘去了，它离开窗口前还回头看了朱小真一眼。这时朱小真看到了它的脸，虽然很模糊，但她很肯定它有脸，它是个人，至少是拥有人形的。

回忆到这里，熙熙便停住了，她用小短手抱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开始颤抖。“说不下去就别说了，没事啊。”云熙子把揽过来都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不行！我必须认真回想，不能逃避，不然就永远想不起来那张脸了”熙熙带着哭腔坚决地说道。

“那你觉得那张脸熟悉不呢？”云熙子轻声问道。“感觉认识又感觉陌生”熙熙茫然地望向远处，“因为我是颅脑受损而死亡的，所以我的爽灵也受到了影响，对有些很重要的事情反而记不清楚了。”

“会不会是那个医生干的，你跟踪他的事被他发现了，然后被灭口。”婪梦插话道。熙熙又开始回忆起来：“我也怀疑过他我死后七魄很快便消失了，可能是出于不甘，我的三魂没有马上消失，而是在屋子里飘了很久，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腐败，我不甘心。于是我看到了沙发上放着的洋娃娃，这本是我室友的玩偶，但看到它后我就立马附了上去，结果没有任何排斥，我的三魂就和洋娃娃融为了一体。附体成功后我就赶紧打电话报警，说有人要杀我，因为我不能告诉警察我已经被杀死了。警察赶来后发现我三天前就死了，觉得很奇怪，不过他们还是开始排查我身边的人。查到那个医生的时候，他说他在手术室打下手，当时的医生护士都可以作证，所以我才没有怀疑他。”

“你知道那年下旬发生的僵尸出没吗？”一直没说话的萧瓒突然开口了。“知道，那个时候我被室友带到了另一处出租屋，有天她在看电视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这个新闻。”熙熙回答萧瓒。

新闻上出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有一群衣着破烂的人走在路上。这些人都身体干瘪发紫，神情呆滞，像死人一样，但他们却有秩序地行走在路上。其中有个身影让朱小真觉得很眼熟，那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朱小真仔细回想了一番后，终于记起了那个少年是谁。他就是医院太平间丢失的其中一具尸体。朱小真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他曾是朱小真的病人，只有16岁，因为血癌去世。他去世的时候模样变化不大，除了苍白了许多，消瘦了许多外。虽然那个僵尸的脸干瘪了下去，但五官和那个病人一模一样。看出蹊跷后，朱小真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其他僵尸，结果发现其中几个僵尸也是医院太平间丢失的尸体。由此，她便又开始怀疑上了那个医生。朱小真打算再次跟踪他，看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看他是不是杀害自己的真凶，可是他却从医院辞职了，从此人间蒸发。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萧瓒再次开口。“记不得了，都过去二十年了，加上我的爽灵受损，但如果看见他，我肯定认得出来，不对，是闻得出来，我的嗅觉很灵的，每个人身上都是有自己独特的体味的。”说完，熙熙的小鼻头就耸了耸。

“就怕他早已不是人了。”萧瓒幽幽地说道。“什么？你说他是妖？那拿砖头砸我的人是不是他？”熙熙惊诧道。

“原来你是被砖头拍死的，心疼。”云熙子摸了摸熙熙的胶皮额头。“额，这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你找到他了吗？萧大神。”熙熙发现云熙子的画风又偏了，便赶紧说重点。

“哼，本来是找到了，可是被你插了一脚后，不仅让他又害了一个人，还跑得无影无踪。”萧瓒说的就是半年前遇到熙熙的事情。

“那看来我的方向没有错，自从我怀疑上他后，就开始关注出院后的病人发狂伤人案件，以及太平间丢尸诡事。虽然后来他做得很隐秘，但我还是通过这两点寻到了他的踪迹。我相信他迟早还是会暴露自己的，萧大神，到时候我们联手收了他。”熙熙激动地用小短手去握萧瓒的手。

眼看着就要握上了，萧瓒立马将她的小短手拍开，“我还需要和你联手吗？你自己不要鲁莽行事把他吓跑就不错了。”萧瓒不屑道。

“还有，他已经不是普通人了，虽然你有一定的法力，但不见得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奉劝你不要冲动行事，以免拖累别人。”说完便别有深意地看了云熙子一眼。

“恩，我知道，如果我有他的消息肯定会先告诉你，但是如果你找到了他，一定要告诉我，我就在旁边默默地给你递板砖，看着你把他拍死！”熙熙做了一个手刃的动作，“不过大神，可是我怎么通知你呢？你有手机吗？”

“我不用那个东西，”说完便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竹萧挂饰，然后熙熙就将双手摊开，捧到了萧瓒面前，准备接过挂饰。

谁知道萧瓒却越过熙熙，把竹萧挂饰递给了云熙子，“需要找我，就吹这个竹萧，我能根据声音判断你在何处。”说完瞟了熙熙一眼，“我不放心其他人。”

“嘤嘤嘤！”熙熙憋了瘪嘴。“额，这个吹得响吗？”云熙子疑惑道。“我试试！”熙熙从云熙子手里抢过竹萧就拿到嘴边使劲吹，可是怎么吹都吹不出半点声音。

“哦，我设了限制的，只有一人可以吹响。”看着熙熙笨拙的样子，萧瓒的嘴角向上扬了扬。“偏心！”说完就把竹萧还给了云熙子。

“还好你没有口水，不然我就不要了。”云熙子嫌弃地擦了擦竹萧，然后拿到嘴边试探性地吹了一下，结果不费吹灰之力，竹萧便发出了悠扬的乐声。

“真好听！没想到我这个音痴居然能吹奏竹萧，哈哈哈！”云熙子开心地大笑，然后又拿到嘴边吹了几下。不管云熙子怎么乱吹，竹萧都能发出悠扬的乐声。

看着云熙子吹箫吹得那么开心，萧瓒也跟着微笑起来。“老大，你在笑耶！”婪梦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眼花了！”萧瓒立马恢复成冰块儿脸。

云熙子转头看向萧瓒，发现他越发得帅气了，“可是这个声音并不大，你真能听见吗？”云熙子还是有点不明白竹萧传音的科学原理。

“请放下凡事讲科学的想法好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比如我们三个的存在。”熙熙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萧瓒和婪梦。

“好吧，那谢谢你了。”云熙子对萧瓒说道。“恩，婪梦，天快亮了，我们回去吧。”“好的，老大。”婪梦头顶装满挂饰的盒子，走在了萧瓒身后。

“哎，等等，你们住哪儿呀，空了我们可以去串门。”熙熙在背后说道。“不必了，我不好客。”萧瓒头也不回地说道，然后和婪梦一起，消失在了黑夜里。

月亮慢慢落山，很快就要天亮了，聊了一晚上，云熙子也困了，而脚边的冰淇淋，早已进入了梦乡，并且嘴边还挂着哈喇子。

“我们去睡会吧，今天我晚点开店。”云熙子抱着熙熙上了二楼。

“老大，我发现你今天特别不正常，耳朵老是红，是不是最近工作太辛苦，身体出问题了？”婪梦头顶着盒子，扭着屁股，一摇一摆地跟在萧瓒身后。

“是的，所以接下来我要休息一段时间，捉妖的事就交给你了。”萧瓒平静地说道。

“别呀，老大，我随口说说的，嘿嘿。”婪梦生怕萧瓒当真，让他吃别人的记忆和噩梦没问题，可让他去捉妖，恐怕自己还要被妖怪吃掉，毕竟吃了他的肉可以增强功力。

“我困了，赶紧跟上！”说完萧瓒便加快了速度，把婪梦甩得老远。“老大，老大，等等我！”婪梦干脆直起了身子，两只虎爪抓过头顶的盒子抱在怀里，甩着双腿跑了起来，尾巴在身后左右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