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钟繇求见,沈定惊诧莫明。
他连忙起身,在厅堂门口迎接。
“钟御史何以回返?”
钟繇先是两手一挥恭敬行礼,随后才道:“有些许困惑,特来请教将军。”
“且坐下说话。”
两人落座,沈定立即询问:“御史想问何事?”
钟繇脸上带笑:“将军坚称要奉迎天子回长安,可如今长安四宫尽皆焚毁,不知将军准备以何处为行在所?”
听到这个问题,沈定眸光闪动,不过他面色未变,直接就道:“城外建章宫尚存,可为行在所。”
钟繇盯着沈定,不言不语。
沈定没有回避,就这么跟他对视。
良久,钟繇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将军解惑。”
沈定笑道:“御史未雨绸缪,我实佩服。”
钟繇不答,又问道:“天子在池阳,将军何以在据雄城置官府,而非将兵攻李傕?”
“杨定在侧,不敢轻动。”沈定愈加自然,“况且天子公卿俱在傕手,只可威吓,不敢进逼,唯恐李傕弑君。”
“将何以救天子?”
沈定直接放低态度,拱手道:“请钟先生教我。”
钟繇顿时气息一滞。
现实条件摆在这里,他也没有好办法。除非有猛将夤夜袭营,趁李傕没反应过来救走天子,否则就只能等李傕自己放弃胁持天子。
见钟繇皱眉,沈定暗自松了口气。
他等了一阵,一直没等到钟繇的办法,这才长叹一声:“想救天子,还得先生等公卿出力才是。”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份奏疏:“原本我准备明日交给张司空代我上呈陛下,正好先生来此,便有劳先生。”
钟繇回到家中,一豆烛火明灭不定,他手边是沈定的那份奏疏。
奏疏装在纸封里,但没有密封。
看不看?
钟繇一只手搭在奏疏上。
犹豫一阵,他突然自嘲一笑:“钟元常啊钟元常,这种事难道还要犹豫吗!?”
于是他舒展眉头,动作轻快地拿起纸封,从里面掏出奏疏,展开来仔细浏览。
次日,李傕正与诸将商讨如何攻郭汜、沈定,突然有军士通报张喜等人回来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李傕面露不满:“沈定何等无胆!”
你沈定怎么就不学一学郭汜,把这些公卿都给扣下呢!?
不爽归不爽,既然送回来的,就得处理。
李傕烦躁地挥手:“都送到北城去,不要让他们见天子。”
“还带了两车食货,说是中坚将军送给天子的……”
李傕皱眉:“天子身边只有两贵人,用不到这些,我府中也不宽裕,且留下。”
军士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营门处,得知自己一行人见不到天子,赵温立即喝问:“大司马莫非要隔绝内外!?”
“侍中、尚书可入,公卿非召不得入!”
只这一句话,赵温立即熄火,没法反驳。
尚书王隆当即道:“诸公且去安歇,我去拜见陛下。”
“王尚书。”钟繇叫住他。
在众人怪异的目光里,钟繇神色如常地掏出沈定的奏疏递给王隆:“此乃沈中坚疏,尚书可代为呈给陛下。”
王隆看看奏疏,又看看钟繇,最终什么都没说,接过奏疏朝他拱了拱手,在军士的带领下往天子御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