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湖畔的垂柳似乎还未苏醒,低低地垂着腰身,偶尔被风轻轻推了一把,在湖面荡开一抹惊人的弧度。一切绿意似乎都还被一层浅浅的灰色笼罩,烟气升腾。
沉睡,在黑夜半遮住眼的影子里。
然,树影之间,荫蔽之下,却有一个看不真切的影子以一种诡谲的角度略过。
趁着早起,天地灵力尚且还是最纯净的状态,此时修炼,自然能有事半功倍之效。
桑榆紧紧握着手中的白玉骨扇,折扇未开,以一种倒转的姿态躺在她的手心。
而她的身体的两侧,隐隐能看到有高速的气旋蒸腾而起,是以在晨露深重的林子里,她待了这半晌,却连衣物都未曾打湿。
她的身子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和极其刁钻的角度在树丛前穿梭着,一片片飞叶被灵力卷起直直地钉在树干上,入木三分,而叶片不碎,需要控制的角度和力度都是极为精细的。
桑榆忽地停下了动作,手指微微一用力,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向着左侧身后飞去,刀刃的速度极快,几乎是转身间便已切入树丛之间。
“好敏锐的神识。”来人一袭紫衣,身姿清瘦,正是昨日留宿北屿的莫湫然,此时一脸兴味地看着桑榆,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居然这么快就发现我了?”
他迎面接住了飞刃,而随着飞刃而来的气流却带着破空之声直扑面门。
“咦?”
他身形一跃,足尖在近旁的枝干上一点,如轻巧的飞鸟略过山涧,长袖一抚,只听得“嗤”的一声,面前的树干上便凭空出现一道三寸有余的口子,口子不长,却入木三分。
“竟是风属性吗?”莫湫然轻笑着,向着桑榆走来。
他本就生得明眸皓齿,这一笑,飞扬的眼尾、飞扬的嘴角,弧度似比那湖畔垂柳曳地的风姿还要旖旎。
“和我过过招?”他冲着桑榆一笑。
桑榆轻轻挑眉,“好。”
也不多话,她手里三柄飞刀齐齐出手,一柄对着眉心,一柄对着喉管,一柄对着心口,银光一亮,随即便是奔雷之势踏风而来。
莫湫然瞪大了眼睛,说好的只是过过招呢?出手就是要人命啊!
他长袖一卷,灌注灵力,袍角高高扬起,击落了第一柄薄刃。
随即踏靴在地上虚虚一划,卷起落叶无数,无数的叶片飞旋着卷向剩下的两柄薄刃,四周只留下簌簌的声响,随即连这声响也变成空无。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莫湫然抬袖将地上的草叶通通卷起。一时间,铺天盖地,目之所及,都是碎叶泥沙。
在桑榆意图找回视线的一瞬,莫湫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桑榆的身后,收手成爪状便要伸向桑榆的喉间。
竟也是没有留手!
但下一刻,被莫湫然锁在视线中桑榆却忽得没了踪影。
好快的速度!
莫湫然有些诧异地挑挑眉,这一刻居然连他都没有掌握到桑榆的行踪,声息全无。
电光火石之间,莫湫然便反应过来,朝着身后便是一掌。
但一柄冰冷的刀刃带着料峭的寒气,已悄然贴在他的后颈之上。
胜负已分。
莫湫然轻叹一声,低头去拍自己身上的碎叶子,嘴里不满地嘟囔道:“我说你怎么不拦着我,原来是料定我胜不过。”
一声轻笑传来,不远处的宽大树干之后,悠悠地走出一个人。
“不让你自己来试试,我说了你便会信?”
莫湫然的灵力和身法确实出色,但牧遇之先前看过桑榆出手,都是搏命的招数,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干净利落,完全没有拖泥带水。若是搏命,二人谁胜谁负,尚且不明。
“牧遇之?”
桑榆的神识素来较常人敏锐,哪怕是修为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人,只要露出些许气息,她便能及时捕捉到。所以莫湫然出现的第一时间,她便已经知晓。
但从刚刚与莫湫然动手到现在,她都没有感知到这附近有任何不自然的气息。
这个人,究竟有多强?
“你叫他牧遇之?”莫湫然神色怪异。
桑榆还未接话,牧遇之便淡淡道:“名字不给人叫做什么用?”
桑榆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