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志低头一看,发现果然如此,两只袜子不一样,左脚那只本白绣着如意结的是如意做的,右脚那只月白的是王府的绣娘做的。
“快点让荣木扶你回去换了,就借口说是要出恭。”如意没好气地说道。
“不换了!反正屋里那两只也是一样一只,还换什么!”他有些戏谑地挑了一下眉毛。
“”
这个不靠谱的男人,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调笑!
柳承志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迟到而影响心情,也没有因为昨晚的彻夜未归而感到悔恨,反倒是轻松地和大家一起给朱翊钢祝寿、入席,跟同桌的宾客高谈阔论,把酒言欢。
如意一直坐在他的身边,为了绷面子,所以也不好说他什么。
一直到上灯时分,宾客散去,他们又让荣木悄悄地送走了何水木父子,然后柳承志径直被“请”进了朱翊钢的书房。
“岳父大人,今日我是”
柳承志见朱翊钢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垂着双眸,似乎是在闭目养神,那气势真是不怒而威,他也知道今天他的迟到定然引起他的不快了。
“贤婿啊,我今天叫你来,并不是计较你今日和昨日的事情,而是问你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朱翊钢突然抬起了双眼,目光如炬。
柳承志和朋友外出饮酒彻夜未归的事情,蔡姑姑已经告诉他了。
男人出去应酬,酒醉总是难免的,但是他明知道今日是自己的寿辰,还要在外酒醉不归
算了,这些不想和他计较了,今日叫他前来,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的。
一想到柳承志是散漫惯了的人,朱翊钢便不想多说,只是他的女儿和柳家的家业还有他的那些朋友之间,他必须要有所取舍。
“事关重大,请岳父容我一些时日,再想想。”
柳承志垂着双眼,不想与他对视。
其实这几日他一直在思考此事,如果要顾全如意的名分和王府的体面,那他不光不能从商,交游之人也不能如同以前那般随性,如果他坚持自己以商惠民的理想,就势必要做出选择
六年前他因为家族而放弃了如意,已经让他后悔不迭,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又回到了同一个原点上了
不,他是绝对不会放弃如意的!
所以他需要些时日,需要寻找转机,需要找一个折中的方法出来。
但是到底有什么法子,既能让王爷遂了心愿,又在不伤及王府体面的情况下,让他能继续经商交友。
他心情烦闷,昨晚便不免和何水木他们两个多喝了几杯,谁知道险些误了今天的寿宴,又引起了岳父对他的不满。
朱翊钢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他不大灵便的双腿,一眼就看到了脚上一样一只的袜子,说道:“这样吧,轩婉几日后就要进宫面见太后,你是外人,腿脚又不方便,便不必一同去了。”
“小婿明白。”他当然明白,只是这“外人”二字,听起来格外刺耳。
“还有。”朱翊钢站起身来,走到柳承志身旁,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既然身上旧伤未愈,住在这王府中又有诸多不便,不如先回杭州休养数月,等你伤好了,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人无完人的道理朱翊钢是懂的,但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柳承志作为他的女婿,彻夜饮酒未归也不通报一声,第二天寿宴还迟到,关键是他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方才又看到他那两只一样一只的袜子
真是让朱翊钢汗颜,他长女的丈夫,王府的仪宾,竟然就是这等模样。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婿与他的心思相悖,实在让他喜欢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