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

“时间紧迫，你仔细听我说。”

夜色中，林旺躲在漆黑的弄堂里，探头向主路张望。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尖刀，递给躲在身后的余华。

“江卫明的祖父和钟祖义的父亲是结拜兄弟。这几十年，两家虽然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但一直有书信往来。”

林旺回头看了一眼余华，后者的眉眼中的确有江卫明的影子。

“这次你的任务是代替江卫明，混入钟家。”

一阵人力车摩擦石板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个穿着中山装，梳着三七开油头的翩翩少年，走在人力车的左侧。人力车上，是两只硕大的木箱。

“我的代号是太行豹，你想好自己的代号了吗？”

余华压低声音，一手罩住林旺的耳朵，俯身低语：“还没呢。”

林旺被余华热腾腾的口气吹得耳朵痒痒，挥手挡开，“赶快想一个。”随即，拉起脖子上的面罩。

“我负责江卫明，你负责车夫，听我口令……”林旺猫起身体，眼中露出猎豹般犀利的眼神，“上！”

一个箭步，林旺率先冲出弄堂，向江卫明扑去。

他用左手锁住江卫明的喉咙，右手举起尖刀，向江刺去。

一下，两下，江卫明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来。

打完收工。林旺拔出血淋淋的尖刀，在江卫明的身体上擦拭两下，终于从专注于猎物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四处寻找余华。

「你负责车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让我杀人还是抢行李？余华跟着林旺拉起面罩，冲出暗巷时恍了神，犹犹豫豫地朝车夫跑去。

这一犹豫恰好给了车夫逃生的时间，后者拉着自己的宝贝车车，迈开强有力的大腿，以百秒冲刺的速度向前奔跑。

“卧擦！”余华暗骂一声，紧跟人力车夫。但他怎么可能跑得过整日在路上的“职业车手”？

车夫拉着载有两只木箱的人力车，越跑越轻松。

刚才一路跟着那个少爷闲庭信步，脚底板早就痒痒了，现在趁着这个逃命的机会，白捡两只大木箱子，倒是幸运。

一个转弯，车夫准备上桥。过了桥，就是他的地盘，两只箱子妥妥到手。他往车后撇了一眼，一个人影都没有。

“刹——”一辆黑色汽车从对面冲来，“哐”地一声撞向人力车。一瞬间，人力车被顶撞到大桥护栏上，木箱被冲撞开来，翻入黄浦江中。

黑色汽车上，下来两个黑衣人，朝车夫走去。

狗急跳墙，车夫不顾一切地翻身一跃，消失在黑臭的黄浦江中。

终于，余华踉踉跄跄，跟着林旺赶到桥上。

“一只箱子掉到江里了，另一只……”黑衣人晃了晃人力车上的木箱，低声向林旺报告，“只剩下箱底这些东西。”

林旺看了一眼汽车后座上瘫软着的真少爷，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知道了，你们先把他运走。”

他走到被压毁的人力车前，拿起木箱中仅剩的一只提线木偶，轻轻抚弄。“你额头上的伤没事吧？”

两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余华摸了摸额头，发现正在流血，他想起刚才奔跑时摔的“狗吃屎”，不免尴尬：“我没事，现在怎么办？”

“将错就错，就说你在路上遇到了抢劫，行李都被洗劫一空。”林旺慢慢转身，把提线木偶交到余华手中。“等我离开之后，你自己去报警。我会在钟楼等你。”

林旺整理了一下余华的衣领，停顿片刻，又用力扯烂。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江卫明。一切照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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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卫明，不，江华坐在餐厅里，看着仆人们依次把白粥、榨菜、咸鸭蛋、黄泥螺摆上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