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徐家村焕然一新的茅屋中,坐在床沿的徐晃轻轻拍抚着已经熟睡的张郎儿,动作轻柔眼神中满是宠爱。
在徐晃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半年的时间张郎儿已然成了一个白白净净的胖小子,相较富贵人家的小祖宗还要贵气一些。
熟睡的张郎儿两只小手还攥着一个竹编的拨浪鼓,和一串只吃了几颗的糖葫芦,可见徐晃平时对小外甥的宠溺。
徐晃粗糙的大手伸有手指轻抚着小外甥白嫩的小脸,喃喃自语道。
郎儿,以后舅舅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不能再保护你了,不能再见证你的成长,你会不会埋怨舅舅,会不会因此忘记了舅舅。
徐晃面容忧虑言语落寞,似是他即将要离开了,从此一去不返。
这刚毅的汉子,罕见的叹息一声,随后拿来一张毯子轻轻盖在小外甥的身上。
这时徐晃突然身形一顿瞳孔张大,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赶忙捂住嘴巴,可已经来不及了,几滴黑红的血液从指缝喷出,溅落到张郎儿白嫩的小脸上。
张郎儿睡眠很轻,几滴温热的血滴就足以将他惊醒,张郎儿蛄蛹了几下身子,眼睛就要微微张开。
徐晃怕自己的模样吓到小外甥,顾不得身体的异样,一个箭步向前用手捻灭了床头的油灯。
郎儿,郎儿,要睡觉,又不哭,也不闹,天上的星星对你笑。
郎儿,郎儿,要睡觉,蛐儿蛐儿不许叫,我家的娃儿要睡觉……
徐晃强撑着身体,回到床沿布满鲜血的大手,隔着毯子轻轻拍打着小外甥,嘴中喃喃唱着母亲曾哄他睡觉的童谣,只是满嘴的鲜血,使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恰在此时屋外阴风阵阵,拍打着门窗吱呀作响,远在十里在的净水江,似是到了门前,江水涛涛哗啦作响,屋内的徐晃听着真切。
屋外的诡异并没有让徐晃分神,依旧端坐在床沿,轻唱着童谣,大手轻轻拍哄着小外甥,视线也不曾移开小外甥半分,只是屋外的东西吵的张郎儿睡得并不安生,来回的蛄蛹。
阴风愈发的汹涌,江水拍打着木门即将破门而入,突然窗外闪过一抹青光,阵阵的阴风喧闹的江水声戛然而止。
一道矮小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茅屋的门前。
那人先是礼貌的敲了敲门,徐晃听见了却没有理会,那人邪笑一声,手指微动,屋内的门拴竟自己打开了。
轻盈的脚步声先经过了堂厅,再来到了徐晃所在的卧房内,那人心念微动,熄灭的油灯便自行点燃了。
微暗的灯光中,只见一位身形矮小,却穿着一身宽大紫色道袍的老道人,站在卧房门旁。
老道人看到徐晃的模样,惊呼,嚯,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了。
徐晃的嘴中依旧不停的滴落着鲜血,犹是胸口处黑红的血液已经浸透了衣衫紧贴着徐晃的身体,血量之大顺着胸口浸染到了裤脚,滴落到地面上,流了一大滩。
徐晃听闻来人说话,头都没抬,依旧视线不移,拍哄着小外甥睡觉。
见徐晃没理他,老道也不在意,又朝着徐晃继续说道。
恰好我出门带了丹药,给你一颗吧,很珍贵的。
徐晃依旧没理他。
突然点亮的油灯惹的张郎儿又是一顿蛄蛹,徐晃起身捻灭的灯芯,又回到床沿继续拍哄着小外甥,全程没有理会那老道儿一下,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老道儿脾气虽好,但忍耐力也有一个极限,就是能忍一忍二忍不了三,连续主动跟徐晃说了两句话,没得到一次回应,第三次更是在他面前捻灭了油灯,却瞧都没瞧他一眼,老道儿面子挂不住,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怒气说道。
哎,我说你这小娃是眼瞎啦,我好歹也是上清宗的宗主,太清道门的天师,连让你瞧我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吗,你这小娃……
话刚说一半,只见黑暗中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缓缓转向老道儿,冷冷的盯着他。
见徐晃刚这般对自己,上清道宗宗主,太清道门的老天师,德高望重道法通天的历百程,哪里受过一个小娃的窝囊气,冷哼一声沉声怒喝。
徐晃,我最多就给你一个时辰时间,你好自为之,我到屋外等你。
说罢,老道一个扭头,一脸傲娇的走了,临走还不忘把门带上。
黑暗中,徐晃擦干净手上的血迹,轻抚着张郎儿的小脑袋,眼神空洞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