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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抉择

回到姥姥家,一进院子里,看着还紧闭的窗帘,厕所门口姥姥掉落的拖鞋,一地的呕吐物,顿时觉得心绞着疼。

这个院子离开活蹦乱跳的姥姥,就像失了灵魂一样。它只是一个建筑物了,不再是家。从那一刻开始,妈妈对这座建筑物,又爱又怕。闲下来就想在监控里看看它,又不敢接近它。

爱是因为它有姥姥的影子,有我们美好的回忆。怕是因为它只有姥姥的影子,没有姥姥这个人,美好的回忆成了一把利刃。弟弟问妈妈:“姥姥不在,谁做饭呀?”妈妈忍着眼泪不让掉下来,姥爷已经够难过了。

人真的是一瞬间长大的,以前妈妈是个爱哭鬼。有一阵很好奇,成年人是怎么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没想到妈妈练就这个本领,只需要一个晚上。不是不想哭,是不能哭。得咬着牙给姥爷支撑。稻盛和夫说的,心可以碎,手不能停。

收拾好情绪,拿上东西,赶紧和爸爸去医院。去医院的路上,爸爸大哭了一场,说那个家不再是以前的家了。妈妈何尝不知道,但是不能崩溃,姥姥需要人照顾。

妈妈知道姥姥一定恢复不到以前了。医生说即便恢复得再好,认知会出现障碍,像小孩子。我们不怕认知障碍,姥姥能吃能喝,能跛着脚走路,能上了厕所就好。像小孩子没什么不好。只要姥姥能有尊严,能感知世间美好,就够了。

但是终生植物人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不是妈妈不想照顾姥姥,而是在妈妈的认知里,那是打着孝顺的名义做着凌迟姥姥的事。这一点,妈妈、舅舅和姥爷,还有姥姥,都持有相同看法。这个话题我们以前讨论过好多次。

爱是成全,只要对方好,我就好。妈妈不能为了名义上有妈妈,把姥姥的灵魂囚禁在一个破败的身体里,让姥姥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没有意识的活着。

妈妈知道,即便“认知障碍”这样的结果,也不是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不做,结果肯定不好。做了,结果不一定好。

偏偏天不遂人愿。去了医院十几分钟,医生过来查房看了一下引流管,说又出血了。县医院做不了造影,查不到为什么出血。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开刀清除血肿,但是这次开刀的结果是70%死亡,30%植物人。

这个结果像雷一样,在我们每个亲人头上炸裂。妈妈不能再让姥姥遭受没有意义的折磨了,谁出来反对也不行。

姥爷和舅舅艰难的同意放姥姥走,准备联系120送姥姥回家。但是爸爸说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和医生交涉要争取更好的治疗方案。

在这个交涉的间隙,姥姥的出血自行止住了。在放弃治疗回家等死和去省城搏一把之间,我们选择了后者。

观察了一个小时姥姥不再出血,我们赶忙将姥姥送到了100公里以外的省人民医院神经外科。到了省医神经外科,医生一通检查,要先检查出血原因。

当天下午做了造影,发现有一颗很大的动脉瘤破裂了。医生问要不要再次手术,夹闭动脉瘤,清除血肿。预后不清楚,大脑疾病个体差异化很大,让准备十几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