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杀人。

除却礼貌的叨扰外，这就是施清想说的所有内容。

也是他正在做的事情。

阁楼里没有人回答了他的话，他们沉默了极短暂的时间，就忽然从自己的座位上肃然而起，手持刀兵在空中定格。

血海一般的杀气只在瞬间就熄毁了屋内的绝大部分烛火。

房间的光影变暗了许多。

从屋外望去，轻薄的纸纱不断被鲜血侵染，屋内刀光闪烁，剑影迷离，沉闷哼响不休。

有人从门内伸出了一只满带鲜血的手，颤颤巍巍地趴着门沿，似乎想要逃离这地狱一般的地方。

然而在这条手臂还没有完全伸出房门的时候，另一只洁白修长的手就温柔地从房门内出现，握住了这只带血的手。

然后将他缓缓拉回了阁楼。

血手的主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惨烈嘶叫一声。

很快声音便戛然而止。

一道滚烫的鲜血溅出了阁楼的大门，铺就在门外的青石板上，天上的月光洒下，与之融为一体，凝固成了艺术品。

施清站在门口，看着屋内剩下的人，回身缓缓关上了房门。

一股说不出的绝望在房间内部弥漫。

同样不过是极短的时间，这些人眼里的嘲讽和残忍便化作了不尽的恐惧和慌张。

“你究竟是谁？!”

“别杀我……要什么你只管开口，我们都给你！”

有人开口，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手中的武器也拿不太稳。

他们终于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分明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屠夫。

施清就站在门口，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手起剑落，再起再落。

入目是一地的死人。

全被一剑封喉。

可他的脸还是那样，在面无表情的基础上多了一点点僵硬笑意而已。

施清杀了太多人，早已经麻木不仁。

他的内心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更加不会有负罪感。

起初的时候，深陷复仇囹圄的他无比迷恋这样的快感。

血液溅开的瞬间，会让他陷入癫狂。

然而当他手里的人命越来越多的时候，这样的快感正在逐渐消失。

到后来，简单的杀戮已经无法带给施清任何的兴奋。

他开始思考，开始停下了手中的屠刀。

施清到这个时候才明白，杀戮不是目的，它只是一种手段。

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

缓缓抬头，他看着前方的人，眼中尽是冷漠。

“……再见了。”

血色的剑气纵横，震彻云霄。

这是他今夜第一次挥出剑气。

阁楼被摧残成残垣断壁，化作一摊废墟，石木滚滚而下，砸落在地。

巨大的声响传彻了新郑，将长夜的漫漫安宁击打粉碎。

施清站在废墟之上，缓缓擦干自己剑刃上的鲜血，又放在池水之中清洗了一遍，才缓缓将剑收回了剑鞘。

阁楼内，先前的烛火虽被打翻，却没有完全熄灭，竟点燃了地上的废墟木屑，一场熊熊大火就这样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