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宿舍,从后勤部鸡舍出发,沿着厂区最后边的路走头头右拐便到了。
这栋建于1960年的三层建筑,其红砖外墙历经风雨,部分砖石已现磨损裂痕,石灰剥落之处显露斑驳底色。
窗户上昔日鲜亮的油漆如今已失去光泽,显得黯淡无光。
但那句时代的标语——‘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阶级斗争’,依旧清晰可见。
步入楼内,楼梯间的扶手因频繁触摸而变得光滑发亮,墙面上张贴的通知与海报泛黄陈旧,角落积满尘埃。漫步楼道,每一步都伴随着地板吱嘎作响,透露出岁月的痕迹和结构的老化。
林浩然和黄承文的宿舍在三楼的尽头,由于宿舍有限,他们两住在一间宿舍。
双人间宿舍面积不足十平方米,放了两张单人床后便显得很拥挤。
林浩然疲惫至极,他今天走了几十里的崎岖山路,回到工厂又恰巧碰到小偷。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回到宿舍的他,刚脱下满是泥土的黑色大棉鞋,身体一沾到床铺便沉沉睡去,连被子都来不及盖好。
就在这时,黄承文突然嗅到了一股奇异的气味。
那味道有点超级上头,臭的有点像湖南长沙臭豆腐的味道,但是又有点酸,更像食堂里那个柳州大师傅最爱的螺蛳粉味道。
他伸长脖子四处寻找,那怪异的味道。
经过一番探寻后,他摸了摸脑袋,最终发现这上头的味道竟然从林浩然的脚上传来的。
黄承文的胃里瞬间掀起了波澜,昨晚的饭菜险些被倒腾出来。
他连忙死死地捂住鼻子,像是这样就能抵挡那股扑面而来的攻势。
他的眉头紧锁成一团,一边快速抓过被褥,像包粽子一样把林浩然的脚裹得密不透风,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紧接着便将靠门的窗打开透气。
屋里刚聚起来的一点煤炉暖气一下子跑完了,冷风呼过,林浩然伸手拉了拉被子,蒙着头。
黄承文一看蒙圈了,不由惊呼:“还带这么玩的,自产自销吗?怎么感觉有点想一边拉一遍吃,
估计明天他会被自己的脚臭醒。”
想到这里黄承文狠狠摇了摇脑袋,待屋里味道散去后便将那老式红色大铁窗紧紧关上,转了转煤炉子通风盖。
他跑出去简单洗漱了下回到宿舍便瞬间脱光光,带着一条小泥鳅钻进被窝。
.......
冬天的黎明来得静悄悄的,天空还带着一抹深沉的墨蓝,只有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
在这个五更时分,世界似乎还在沉睡,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只有鸡圈偶尔传来的公鸡叫名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李国强他老爹是车间主任,好赖是个厂领导,住的是厂里分配的单元房,那年代能住单元房那真是祖坟冒青烟,更何况那还是两室一厅。
而单元房和宿舍楼紧紧挨着,李国强正在熟睡中,听到公鸡的叫明声,强行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那块红星牌手表,一看才五点多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忽然天空下起了小雨,稀里哗啦的拍打着地面。
“叮铃铃”厂区的预备上班铃声响起。
黄承文被铃声吵醒,他皱了皱眉头,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屋外下起的小雨,顿时抱着温暖的被子又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