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远远的鼓声通过高墙传了进来,苏锦和白琢寒对视一眼:大婚的日子到了。
“你的身上还疼吗?”白琢寒首先打破了沉默,自从昨晚傅梅音走后,两个人都各怀心事,都很“默契”地装睡着。
苏锦轻轻笑了一声,向着对面的牢房问道:“憋了大半夜,竟然就问这一句话,难道不应该先恭喜我新婚快乐么?”
阴影里也传来一声轻笑:“当然要恭喜,不过这话我这辈子只能恭喜你一次新婚,得留到我们俩的大婚。”
这家伙,都已经到这步田地了,嘴上还是一样的不饶人。就算身陷囹圄,但想到白琢寒就在不远处陪着自己,苏锦便觉得要面临的事情即便再凶险,自己都能平静地面对。
牢房外脚步声阵阵,听动静似乎是来了一队人。牢门一开,盛装打扮的衡夜便踏了进来,一众侍女也随着衡夜走了进来,一下便将这狭窄的牢房挤得满满当当。
侍女手中捧着华美的嫁衣,精致的头饰,只不过那如火焰一般的红色在苏锦和白琢寒的眼里却是如此扎眼。
衡夜提起嫁衣,在苏锦面前展开,“王后,这是夫君特意为你制作的礼物,你看看可还喜欢?”
苏锦匆匆扫了一眼那件华服,不由得一愣,只见在嫁衣原本应该绣着凤凰的地方赫然用金丝绣成了一条金龙。衡夜察觉到了苏锦的惊诧,将那华服随手一团扔回侍女手中,“本长老当然要昭告天下,本长老娶的是龙女!”
“长老不过是想趁今日九星连月吸了我的骨血,过了今日我便成了一具尸骨,这大婚不过是丧礼,长老又何必费这么多功夫昭告天下呢。”
衡夜凑到苏锦耳边,掩藏不住笑意地说道:“我就是要告诉他苏承英,他上辈子得不到的女人,这辈子也不要想得到。他的一切我都要夺过来,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往门外走去:“你们带王后去沐浴更衣,还有,”他瞟了一眼奋力支起身子的白琢寒:“把白公子也带去更衣,他今日也是本长老的贵宾。”
晌午,苏锦安坐在摇摇晃晃的车里,拉车的是两头连她都未曾见过的奇珍异兽,沉甸甸的头饰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衡夜不仅封印了她的灵力,就连她的嗓音也被封住了,现在的苏锦只是一个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普通人罢了。
礼乐声渐近,夹杂着轻快的鸟鸣,车子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侍女撩起门帘:“王后,我们到了。”
长老的婚礼极为奢华,整个长生殿都笼罩在无数颗明珠璀璨的光芒中,恍若仙境一般。
苏锦在侍女的引领下,往长生殿的台阶上走去,头顶不时飞过成双成对的灵鸟,叫声婉转动人,让蒙在苏锦心头的乌云也驱散了些许。
前来朝贺的宾客此时都安坐在长生殿的礼台上,正中间,仇夜长老正威风凛凛的站在宝座跟前,只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在他的新娘身上多做停留,而是不时地看向天空,九颗星星正在逐渐和若隐若现的月亮连成一条直线……
苏锦的心思也并没有停留在她“未过门的夫君”身上,她只关心坐在人群里的白琢寒,他虽然已经梳洗一新,换上了礼服,但是面色依旧惨白,锁住他琵琶骨的两条锁链难以察觉地从衣摆处伸出,被两旁的侍从牢牢地握在手里。
纵然礼乐声再热闹,周遭朝贺的声音再如何的不绝于耳,对于苏锦和白琢寒来说也不过如空气一般,他们的眼神从未有一刻离开过对方,以至于苏锦路过盛装打扮的傅梅音时,也完全无视了她投来的目光,气得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几乎要生出了皱纹。
在这样的情况下,衡夜根本不用担心她会趁乱逃走,她和白琢寒两人都成为了彼此的人质,还有礼台一角百花丛中的梓萝。
婚礼的仪式终于开始了,苏锦几乎是被侍女拖上了占星台,这座楼台是为了长老的大婚而新修建的,随着九星连月的星象逐渐形成,整个占星台都被一束柔和的光芒慢慢包围。
衡夜走到苏锦跟前,挽起她的手,苏锦刚一迟疑,便见得台下站在白琢寒身边的两个侍从猛地一拽铁链,白琢寒虽极力掩饰,却也于事无补,他用疼痛到麻木的双手支撑在座椅上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整个身体不断地起伏着,苏锦张嘴想唤他的名字,可是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但在衡夜的面前,她发誓绝不会让半滴泪水滑落!
“王后,你最好听话,这样你的小情郎可以少受一点罪。”衡夜伏在苏锦的耳畔,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牵起她冰凉的手,往占星台的中心走去,苏锦也如同木偶一般,面无表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沐月国的臣民们,”衡夜洪亮的声音在占星台上响起,响彻了整个沐月国,“自本长老接管沐月国以来,便一直有人觉得这个长老之位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有诸多非议。但是,本长老今天在这里告诉你们,我,仇夜,坐这个位子是天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