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公本打算给徐绍鸿留两分脸面,让他自行处理好自己的外室。
然而,徐绍鸿明明撞破了这外室与他门下的清客偷情,却丝毫不怀疑秦宝宝所生的孩子是不是他的,甚至异想天开地想把外室子认回家养。
简直蠢笨如猪!实在是败坏门风!
偏偏徐绍鸿是嫡长子,一想到日后大儿子要继承自己的爵位,成为家族的族长,徐国公不由悲从心来。他不怕子孙平庸无能没出息,就怕子孙为非作歹败家业。
徐国公面色阴沉地问徐绍鸿:“这外室你准备如何处置?”
徐绍鸿偷偷觑了一眼父亲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和她断绝关系,不再同她来往,收回这院子以及送她的东西,然后把她们赶出去。”
秦宝宝和王翠花听了这话,两个人脸上顿时露出灰败的神情。
秦宝宝暗恨她老子娘自作主张抱出孩子斩断了她的后路,徐绍鸿以为自己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十分稀罕。
若是她私下抱着孩子找徐绍鸿哭上一哭,看在儿子的份上,徐绍鸿说不定会偷偷给她银钱养大儿子。
王翠花也恨秦宝宝不省心,好不容易勾搭上富贵人家的老爷,心比天高,妄想外室进门做妾室,还不知收敛,一直与旧情人私会,彻底断了她呼奴唤婢的富贵生活。
这母女俩心生了嫌隙,彼此之间看对方不顺眼,往后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互不让对方好过。
徐国公点了一名管家、两名婆子留下来协助并监督徐绍鸿处理这外室一干事宜。
翌日上午,管家呈交了一本账册给徐国公,上面详细记录了徐绍鸿两年间给那外室所有的花销,折合白银总计一千二百六十两。
管家对徐国公道:“老太爷,宅院收回后转卖了三百两,秦宝宝一家的存银五十两,首饰卖了三百六十两,家具、衣物等一众用品卖了一百五十两,总计八百六十两。其余四百两的耗损,大老爷已经告了官,告秦宝宝骗财,让她归还。”
徐国公皱了皱眉,问道:“那清客马百柳怎么处置的?”
“老太爷命人寻了他的错处,也一并告了官。”
徐国公沉思了半晌,道:“你去跟大老爷说撤诉,不要再为难那外室了。那外室固然有错在先,但他若是人品端正,便不会上钩,做出养外室这等混账事。何况这外室做了他两年的枕边人,他如此狠辣绝情,把人逼上绝路,恐伤阴德。”
徐国公思想传统,认为男尊女卑天经地义,同时也觉得男人应当善待妻妾,怜悯妇孺。
他念在秦宝宝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都是老弱妇孺,便不予追究了。至于她们以后如何讨生活,就与他无关了。
管家领命告退后,徐国公独自坐在书房里。
他心中满是忧虑,他以前只认为徐绍鸿不过是平庸无能之辈,但品行尚可。
却未曾料到徐绍鸿翻脸无情,刻薄寡恩。
这样的人若是继承家业,做族长,得了权势以后,恐怕日后少不了勾结鼠辈,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甚至会牵连整个家族,理国公府恐怕会毁在他手里。
下午,徐国公把在京城的徐氏一众子弟以及他们的妻室召集起来,开启了祠堂。
徐国公的父亲并没有亲兄弟,只有一子一女。因此徐国公发达后,将一家老小接到京城后,便自己开宗立族,在府上设了祠堂。
在场的众人中,除了卢老太君和徐绍鹄,其他人还不知晓徐绍鸿养外室的事情。
不知情的众人面带疑惑,心中十分纳闷,这非节非年不是祭祖的日子,也没有嫁娶添丁的喜事,徐国公为何要把他们召集到祠堂来呢?
徐国公带领众人上香拜过祖宗后,他神情肃穆地转过身,厉声喝道:“老大,你给我跪下!”
徐绍鸿心头一紧,不敢违抗,老老实实地跪在了祖宗牌位面前。他内心非常忐忑,猜想父亲定是要当众宣布自己养外室一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徐绍鸿,他只觉的脸上一阵发烫。
徐国公对众人道:“我们家出了一桩丑事,徐绍鸿这个不孝子,竟然偷养了一个外室长达两年,那外室与旁人通奸生了个儿子,这混账竟以为是他的,还想认回家来养。这简直是我们家的耻辱。”
徐绍鸿的妻子王凤芝原本疑惑地看着这一切,听了徐国公的话后,顿感失望和没脸,暗骂:这老不修,为老不尊,都是当祖父的人了,竟偷养外室,一点脸面都不要。
在场的众多小辈,不敢议论徐绍鸿,但心中都觉得他不像话,一把年纪养外室,他们徐府的名声被他败坏了。
徐绍鸿低着头,小声道:“爹,我错了,让徐府蒙羞,给小辈们做了不好的示范,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徐国公从供桌上拿起了一根马鞭,道:“你养外室,败坏门风,念你初犯,今日我罚你三十鞭笞之刑。”
徐绍鸿闻言吓得脸上瞬间没有了血色,三十鞭子下去他背上没有好肉了,他看向卢老太君,祈求母亲替他求情。
卢老太君将头别到了一边,来祠堂前徐国公就事先说了他的想法,让她不要心软,为儿子求情。
她当然不可能心软!
卢老太君年轻时,徐国公在外打仗,她一个人拉扯大了三个孩子。丈夫发达后,纳了两个妾室,她对此失望和不喜,但这个世道,男子纳妾合乎礼法,她只能接受。
那两个妾室出身比她好,但因徐国公敬重她这个发妻,严守妻妾之礼,这两个妾室倒没有爬在她头上。但私下,这两个妾室没少嘀咕她,看不起她。
好在那两个妾室五十几岁都过世了,徐国公为了给子孙做示范,便没有再纳妾。她终于过上了舒心的日子。
所以,徐绍鸿有妻有妾,仍不知足,偷养外室,卢老太君也觉得他该罚。
徐国公才打了两鞭子,徐绍鸿便哭爹喊娘。
三十鞭打完后,他后背皮开肉绽,众人看得心惊。
徐国公对众人道:“我现在宣布一则新的家规,若是以后我徐氏子弟,敢养外室,想认外室子,便要受三十鞭刑,并驱逐出宗族。念在徐绍鸿初犯,只受鞭刑。”
徐国公自己对儿子狠不下心来,但还是立下家规,记录在册,希望后人能遵守。
与此同时,许昭、徐思思、徐宁宁在凉亭之中赏景。
徐宁宁知道自己亲爹养了一个外室,那外室年纪只比她大了七八岁,她觉得亲爹丢人,气得哭了起来。
徐思思在一旁安慰:“七妹妹,大伯养外室是他犯了错,你莫要伤怀了。”
许昭却道:“六表姐、七表姐,外祖父开启宗祠,只召集了男丁及媳妇,你们也是他的孙辈,他却没叫你们一起过去,你们不觉得被区别对待了吗?”
徐宁宁十分错愕,停了哭泣:“礼法如此,我们姑娘要嫁人,终究是外人,是不能进宗祠的。”
徐思思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不喜这样的礼法,但我做不了的主,只能接受。”
许昭道:“若是哪天你能当家做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