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析两年半后，我尝试继续带学生生物学野外实习。因为隔天要透析，长时间在外已经不可能，只好选择周末，谓之短实习。周六早上，七点半出发，十一点半之前，到达天目山，周日回来。我在两个学院工作，有五个助教，一个学院五月份去实习，另外一个学院十月份去实习。

有人说我是不要命了，重度尿毒症还去带野外实习。我想，即使不要命，也不能欠人家的。鲁迅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不需要别人可怜，至于可恨，嘿嘿，谁来试试，我一定比你活得长。何况，计算工作量非常合算的：野外实习学时加倍，我出去两次、两个周末，能够得到64个学时，相当于一个学期两门课的工作量。我傻的？

我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也没有那么高尚，更加不是一个殉道者。我当教师，也要为稻粱谋啊。只是，我恪守职业道德，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明明是爱情的表达，却被人引申为赞扬教师的奉献，给脸上贴金，实在是太无耻了。

荒废了两三年的野外实习，要重新拾掇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教学内容的删减与浓缩，自然可以在学校里面完成。但是，天目山国家自然保护区出台了一的政策，包括要提前三个月提出实习申报和实习者名单等。实习营地也发生了变更，学生的住宿和餐饮都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远山的呼唤，是急迫而充满感情的。其实，我十七岁那年，大一的第二学期就来到过天目山了。那时候，从杭州到天目山要坐半天的汽车。从城市的西部出来，一路坑坑洼洼，汽车走得很慢，但是，沿路的风光无限。青山，自然是连绵的山，不曾想真的有个青山湖。

过了青山湖，山峰与山谷愈加秀丽。印象最深的是，宽阔山溪里的潺潺流水、不时出现的小瀑布，还有横跨溪流的长长而颤巍巍的狭窄的木桥。这使我们恍若达到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缘溪行，忽然到了我们的目的地。这时候，时已中午，我们很快在禅源寺边上的一个类似于仓库的地方安顿下来。

居然，可以用学校的菜饭票在这里的食堂打菜的。哈哈，我与班长老倪都喜欢喝酒，买来许多好菜，一顿午饭就用光了实习期一半的饭菜票。那真是青春飞扬的无忧无虑的日子。班里的一位才子，给当时朱逢博演唱的《清晨我们踏上小道》填上了应景的优美的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