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将至,阴云从海的尽头席卷而来。
麻生真子靠在车窗边,看着札樽道外的景色飞速向后退去。
仔细想想,今天早晨的天色已然透出了几分阴沉。她出门上学时,完全没有注意到。直至中午,她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请假离校的那一刻,才隐约有所察觉。
麻生拓真向女儿坦白了一切。
他挂售的房子始终卖不出去,眼看着三天期限就要到了,他为了自保,只能选择答应这帮暴徒的无理要求。
“拜托了!只是要你陪客人喝酒而已,就当去打工了。看着我这么多年供养你吃穿的份上,就帮爸爸一次吧!”
其实麻生真子知道,眼前的男人,在外面还有另一个家。
妈妈总是因为这件事和他吵架,吵来吵去,吵到最后这个男人只会说“你生不出儿子有什么办法?!要不是念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我早就跟你离婚了!”
这句话就像是禁忌的咒语,妈妈听后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她们住在大房子里,日子却过得紧巴巴的。妈妈每一次要生活费时,都要向这个男人低头。
当时她年幼无知,问妈妈既然过得不开心,为什么不离婚。
每一次,无一例外,麻生水莲都会叹着气说:“当然是为了你啊。”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锁,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再也不敢提出任何任性的请求。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很刺鼻,她站在病床前,目光却落在了病床对面。
那边坐着一个男人,身穿黑色西装,身材健硕,正在低头削苹果,就像是前来探望的家属。
麻生真子认识他,这人是咖啡厅的店长乌鸦。
明明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是放高利贷的混混。
她问:“妈妈知道这件事吗?高利贷是违法的吧?”
乌鸦替麻生拓真做了回答:“她当然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话,肯定会替代你去陪酒吧?你忍心看着妈妈为了你受委屈么?”
说着,他放下了苹果,把水果刀横在了麻生拓真的脖颈上:“我们不讲法律,只讲道义,你报警之前想清楚后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麻生拓真吓得脸色惨白,他哆嗦着说绝对不能报警,署长都是他们的人。况且,他自己也经不起查,要是进了监狱,照样是个死字!
“那你就去死好了。”麻生真子如是说。
麻生拓真一怔,随后破口大骂,一口一个不孝,反复念叨着“白眼狼”之类的字眼。
“我会打工赚钱替你还债的,就当是偿还这么多年欠你的养育之恩。但如果是为了替你还高利贷而出卖肉体和尊严,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说是这么说,最后她还是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