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医术到底有什么用,在自己心爱的人生命垂危的时候甚至没有办法救她一命,他救的了所有的人,为什么独独救不了她,他愿意为她倾尽所有,然而如今就连给他一个倾尽所有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里,楚承辉的内心深处更加的焦灼了起来,伸手,一拳便打在了眼前的树干上。轰的一声,那树干应声而裂,化作无数的木屑飞舞在丛林之间,洋洋洒洒的从他的头顶上落下来,落了他满头满脸,然而心中的郁结滋味却还是如同一团火一般的在他的胸膛里不断的燃烧着,无处抒发。
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楚承辉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喟叹,是楚绝郜的声音。楚承辉轻轻的拧起了眉头,拔腿便要离开,然而楚绝郜手上却用了力道,将楚承辉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身边,楚承辉心中焦躁,也不询问,回头便向着楚绝郜挥过了拳头去。
却被楚绝郜轻巧的包在了掌心。“你又这力气,还是用在等着萧何带人来围剿你师父的这座山的时候再用吧。”
“我曾经一直以为一个男人活着,一辈子,只要有壮志雄心,就够了,可是后来,在遇见了沐初瑾之后,我才渐渐的明白,不是这样的,原来自己一个人是那样寂寞的一件事,然而在认识沐初瑾之前,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寂寞的。”
楚承辉拧起眉头将楚绝郜情根深种的样子看着,心里排斥的感觉尤其的重了起来,他讨厌别人用柔情万种的模样吐出沐初瑾三个字,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因为太重要,所以别人碰一下都觉得是抢。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纵使你再喜欢她,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死之后,也将列入我家坟墓,自然是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楚承辉冷眼将楚绝郜看着,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戒备,在沐初瑾的立场上,楚承辉不会后退任意一不,生是他的人,死的他的鬼,黄泉碧落,他总不会让她太过孤独的。
楚绝郜浅浅的笑了起来,眉眼之间写满了落寞,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有鱼肚白的颜色映照在楚绝郜的脸上,更加的显得寂寥了一些,在楚承辉转身想要离开的那一瞬间,初恋车浅浅的开了口,就如同钉子一般,死死的将楚承辉想要离开的脚步定在了原地。“我愿意去做那个实验品,曾经沐初瑾就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的对待过她,是我对不起她,我知道,今生今世,我再与她无缘,除了能够为她尽最后一点努力,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她是沐筱萝,已经因为我死过一回,这一次,叶蓝田大部分的恨也是因我而起,这一生一世,终究是我亏欠了她。”
楚承辉转头,目眦欲裂的将楚绝郜看着,他最讨厌楚绝郜将自己和沐初瑾牵连在一起的时候的样子,就好像他们当真相爱过,只是他没有好好珍惜一般,然而这一刻,他终究是没有办法开口反驳楚绝郜,他没有勇气说那一句不需要。
楚承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勾起了嘴角讽刺的笑了起来。“楚绝郜,你的孩子呢?你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来的孩子呢,你答应叶蓝田好好照顾孩子的誓言呢?”楚承辉的声线中带着无可奈何的痛,漫山遍野,都是自己的兄弟,如何能够背信弃义的让他们拿自己的命来换沐初瑾的命,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饶是他可以为了她负尽天下人,却终究做不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那孩子,倘若我没事,我定然是会自己好好的照顾的,倘若我出事了,就拜托给你了。这才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我早已孜然一身了无牵挂,然而此时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那个孩子,他终究,是我唯一的骨血。”楚绝郜的心中一阵阵的酸涩,唯一的骨血,多么讽刺的字眼,沐筱萝死的那天,那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当初年少不知愁,不过是痛了一阵便就忘却了,到了如今妻离子散的地步上,再回首往事,才发现是那般的不堪入目。
“你可是想好了,我走的路线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我是以毒攻毒,那么也就是说,我会给你的身体灌进去数不清的毒重,倘若综合不好,是什么样的后果都会发生的。”还没等楚承辉开口答应,扶苏就已经从瘴气之中走了出来。
“师父。”楚承辉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他知道,扶苏是怕他为难,于是才开口同楚绝郜谈,然而自私如他,想的却是沐初瑾,倘若沐初瑾醒了,知道自己的命是楚绝郜用命换回来的,那么这一辈子,是不是会耿耿于怀,再无忘却眼前人的可能。
他不想,他不想沐初瑾再和眼前的这个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哪怕死的那个人是自己都可以,他的爱是自私的,他从来都不曾在乎过什么,然而如今在乎了,就是放在心尖上的肉,没碰一下,都颤抖着的痛。
可是该死的无能!他这百毒不侵的身体,根本就帮不了沐初瑾分毫!
“就这样决定了,楚承辉,是沐初瑾的命重要,还是你心中的那一抹自私的在乎重要。”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刀,生生的将楚承辉的心头劈开了个口子,沢沢的向外流淌着血液,然而楚承辉却也在这一痛的空挡释怀了。
还是活着好,只要沐初瑾活着,比什么都好。楚承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才勉强点了头。“好,如果你出事了,那么你的孩子,我定然是当做我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养着的。”楚绝郜在看到楚承辉这一点头的瞬间忽然释怀的笑了起来。
“这一辈子都是我在欠着沐初瑾,此时总算是能够换上一些什么了。”
萧何的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然而却还是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上了龙椅,空荡荡的大殿下没有任何一个大臣跪在那里,然而萧何的嘴角却挂着一丝胜利的笑容,皇宫,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萧何的手,颤抖着抚摸着龙椅上的黄金纹路。也不知是因为毒性的发作还是内心的激动,萧何的手此时竟然是微微颤抖着的。
有两个踉跄的身影被压着从外面带了进来,那暗卫样子的人在那女子的膝盖上猛的踢了一脚,那女子边咚的一声跪倒在了地面上,萧何的目光这才从龙椅上挪开,落到了那个跪在地面上的女子身上,神色,恢复了淡漠的模样,就是眼神也都是薄凉无情的。
“叶蓝田不记得我了,可是叶绮丽,我想,你是记得我的。”萧何的手,轻轻的撑在自己的下颌上,居高临下的拿打量的眼神将叶绮丽看着,叶绮丽微微的有些狼狈,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似乎十分不好的样子,有散乱的发垂在她的额角。
抬起头,在看到坐在龙椅上那个人的容颜的那一刻,眼神猛的狠狠瑟缩了一下,似乎是不敢相信,叶绮丽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你是人是鬼。”这么多年,这个人的容颜竟然还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岁月无情,却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叶绮丽下意识的向着自己的脸颊摸了上去,他海华丝少年的模样,一双风流的眼,却带着播量无情的味道,从来都不会给谁欢颜辞色。只是那样淡然的将一切都看着,看着这世间一切可笑的食物,嘲讽的味道,溢于言表。
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变过,反观她,早就成了残花败柳的模样,唯一剩下的风韵犹存,也早就在这一段时间的颠簸之中,憔悴的没了模样,此时的她,便就是一个惶恐的妇人。哪里还能见到当初雍容华贵的模样。
叶绮丽下意识的将脸偏向了一边,上一次皇宫宫变,她似乎就在人群中见到了他的惊鸿一瞥,那个时候,她以为大抵是到了那一刻后悔了当年的决定,于是眼前突生了幻觉,然而到如今却发现,根本就不是幻觉,这么多年,他确实还是少年的模样,从未变过。
“你也不必再太过在意自己的容颜,到如今你这残破的身子和容颜,我定然是不屑的。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么多年,在宫中做着你的贵妃,感觉如何?”萧何的手,握在龙椅的把手上,微微的可见青筋浮起人,然而眼神中却还是一片水色通明的讽刺。
他夺江山不是为了她,然而在夺下江山的那一刻,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她,他想要看看,当初那个背信弃义的女子,如今是不死过的如她当初想象般的那般好,其实他知道,她过的不好,然而他就是要让她知道,他亲眼看着。
叶绮丽眼神中的惶恐在最开始浓重之后渐渐的便散了下去,大抵也是因为萧何的那一句话,是啊,时过境迁,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了,他的容颜还不曾有变化,而她早就已经成了人老珠黄的模样,就算是容颜依旧,他们缘分已尽,那一瞬间的愧疚大抵是因为不死心的蠢动,死了心,也就不在乎自己在他的面前时怎样的一幕鬼样了。
“我过的好不好,你岂不是全部看在眼里。”叶绮丽叱声一笑,似乎已经看淡了这命运的摆布,整个人反倒带上了淡淡的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