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凉，残云小筑内因燃了炭盆，也暖暖的。竹染窝在暖席的角落，看着涵洇安静地煮了水，没有带兜帽，也竟然不突兀。涵洇生的并不算异常美丽，单就看着也算不得很上乘的颜色，但即便是安安静静在一处，相处久了，也能被涵洇安静的状态影响，整个人哪怕是戾气很重时，找涵洇聊一聊，也能平和下来。竹染有时陷入魔怔时，总会不知不觉的去找涵洇。

“所以才放火烧了那个院子？”

“烧了？”原以为只是打扫一下，却没想到直接烧掉了，不过想到若悔先生历来的手段，似乎一把大火才能将那些腌臜焚毁，“也是，应该烧掉的，总不能染到旁人身上了。”

“若你一直在此处，怕是日后我不能常来寻你了。”若悔先生的造诣，竹染虽未领教过，但看过安玉和小青宇的身手，也能知晓若悔先生如今是何种境界，“若悔先生那处，怕是我不能应付。”

“方才先生看似并未发现。”涵洇有些疑惑，并不知晓为何方才未察觉。

“方才我闭了气，快憋死了。”竹染笑笑，“二则，听你们谈话，若悔先生似乎有什么更紧要的事，所以未曾注意到罢。”

“先生说司马家在山下的那些人怕是已经上山了，你可有留意。”涵洇忽然想到竹染平日在山间闲逛的多，想问问有没有印象。

“大抵只上来了一个，”竹染想了会子，“前几日我在山间犯了魔怔，若没记错，失手伤了两个生面孔，看着不似你们山庄的弟子，那两个受伤也未做停留，直接下的山，恐怕一时半会上不来；今日，山间金毛摩牛似乎犯了疯病，在山里横冲直闯，又创了两个，还是重伤，是否活着不得而知；山上，我来时，确系有个影子在飞奔，但我并未靠近，晚间看的并不真切，只那武功路数也不像你们山上的，约莫，如果是司马家的，那仅有这一个。”

“你倒是比我熟。”涵洇无可奈何的笑着，给竹染斟了一杯水，“连摩牛顶人都知晓，这热闹看的。”

“倒不是爱看热闹，摩牛常走的道比山腰高的多，往日里并不下来，且春日里，公摩牛本就暴躁，今日忽的奔下山，我自然会去看个所以然。”竹染也不拘着，“不过我看那安玉在暗处笑的奸诈，想来，约莫是他搞的鬼。”

“安玉呀……”涵洇若有所思，“似乎他是干的出来这些事的……”不过参与的怕还有刘伯，那个奇怪的小老头，只是当着竹染的面，涵洇下意识并未提及刘繇的事。

“近几日你晚间可稍微在院中停留会子，你搬了院子，依照鸮鸟的能耐，定能寻到你……”说罢，竹染起身，一边走一边将视线放在那件斗篷上，“你这斗篷属实不错，我在京都冬日宴上见过一次，是个王爷穿的，只还不曾有你这个好。改日我来时，与你添一条巾子，你平日包在头上，莫要凉了。”

“大夫的确说过要谨防受凉。”涵洇笑笑，“那我还得先谢过你。”

“待你好些，给我那只大山獒编个脖圈当做谢礼可好？”竹染并未推辞，只是提了涵洇诧异的要求。

“自然可以。”涵洇想到那只常对着自己吐舌头的大獒，有些许想笑。

“如此，那我便走了，你也莫要送。我想来便回来了。”说话间，从小窗跃出，轻巧地从山崖处落下……

尚严所

山间偶有鸟儿夜啼，在空旷的谷里有不小的回音，山兽也在各处低吟，一切似乎都有条不紊的发生着，显得并不那么寂寥。

若悔先生方才送涵洇回残云小筑时，明显感觉屋内有他人，但涵洇进去的瞬间又似乎没有旁人，因着着急去尚严所，若悔先生并未进去查看，只是看了一眼迅速离开，左不过，是涵洇相熟的人，最不济，也就是那四个孩子，若里面是不熟识的人，依照涵洇的性子，只怕会退出来……

判断涵洇并不会出危险之后，若悔先生才加快了脚步往尚严所去，只是未走正门，犹如往常般，侧门，安冷翼早早候在那处等着。

“师父，”安冷翼看见若悔先生过来，忙行了礼，侧身让了半个身位，跟在若悔先生一侧，“安师伯让弟子在此候着。”

“还说什么了？”

若悔先生脚程向来快，这会子，安冷翼跟着，一时间反应不上来自家师父问的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