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伟的尸体倒下了,仍死不瞑目地盯着珠子飞来的方向。陈夜一行人立即警惕了起来,黄百万眉头的隐忧完全散了。
“何人在此地放肆?!”吕主簿愤怒地拍着桌子。
“南无释修伽佛,这位大人,这里可不是你的公堂。”
一声佛号传来,黄世仁和一名中年和尚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出,他手里把玩着一枚佛珠,和杀死丁伟的正是一对。
“千佛山的和尚不都修身养性虔诚问佛吗?小和尚倒好大的杀性,你这师长也不管教?”王会长主要的目光放在了中年和尚身上,对方的修为,他有些看不透。
“佛有慈眉善目,亦有怒目金刚。此人罪孽深重,当处以雷霆手段。”
“我看是做贼心虚,想不到千佛山暗地里竟行这般龌龊之事。”吕主簿冷冷道。
“施主,慎言。”随着中年僧人首度开口,一股上位者的威势弥漫开来。
他控制得极好,其余人只觉得来了一阵不知道哪来的清风,而王会长却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再没了刚才的自信,几滴冷汗从他脸上划过,呼吸也沉重了起来。
他神色凝重地对众人摇了摇头,那中年僧人的修为和他竟有着云泥之别。
“黄大善人,这位高僧想必也不能长久待在贵府吧?此事我会如实禀告郡守大人的。”吕主簿搬出了江陵城最大的靠山。
“我也只是想购买常药村的土地,此獠说他有办法,我这才信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存了杀人的心,我也是受了他的蒙骗呀!”
“即然罪首已经伏诛,我愿意赔偿村民的损失,也请千佛山的大师做个见证,诸位意下如何?”
有人在背后撑腰的黄百万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张嘴颠倒黑白把自己的责任撇了个干净,做出一副他也是受害人的架势。
“南无释修伽佛,贫僧可为黄老爷作保。”黄世仁一脸和善下带着戏谑。
虽然大伙都知道这小子大概率是黄百万的小儿子,但千佛山的名誉是他们不敢开玩笑的。
于是,当事人张老爷子便应了下来,“那就多谢黄老爷了。”
黄府的下人拿着一张银票走了过来,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而为,那张银票轻飘飘地从他手中滑落,陈夜便伸出刀鞘接住了银票,递给了张老爷子。
中年僧人莫名察觉到了一丝危机,目光扫来,最后收了回去。
“老哥哥,实在惭愧。”
吕主簿跟老爷子表了歉意,带着手下挥袖离去,城里人皆知黄府二少爷就在千佛山修行,这狗仗人势的父子俩居然这般羞辱于他。
“哎,老哥哥,我也告辞了。”王会长见此间事了,抱了个拳也跟着离去。
“张神医,且慢。”就在陈夜他们也准备离开只是,黄百万却出声留下了众人。
“黄老爷,如果是村里的土地,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大伙是不会卖的。如果是贵公子的病情,老朽真的是无能为力。”
“神医误会了,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你可曾和一名僧人有过交集?他可交给过你什么东西?”
“我确实认识一位老僧,上次见他已是十几年前了,未曾收到过什么东西。”老爷子如实回答。
“那就打扰神医了,请便。”
“父亲,没有找到舍利糊弄我和师尊就罢了,结果还要让我来收拾你的烂摊子,莫不是真把我当你的孝子贤孙使唤了?”
只剩父子两人独处,黄世仁干脆抛弃了和善的伪装,指责起了黄百万。
“世仁,你听我解释,一定是那老东西不愿意交出来扯谎骗我们的,我很确信舍利就在常药村里,你替我求求大师,让他看在你的面子上先稳下你哥哥的病情,过几日我一定亲自将舍利奉上千佛山!”
黄百万拉着小儿子的手,老泪纵横,语气尽是卑微,黄世仁却不耐烦地扯出了手掌。
“我看你还是和大哥好好享受这几日的父子亲情吧,师傅他早就说过了,只有舍利这等佛宝才可能救下他的命,我去寺里也求不来救他的宝贝!”
“世仁!世仁!”黄百万还在呼唤着小儿子的姓名,黄世仁却压根没听到似的,朝着后院走去。
“管家!管家!”
“老爷,有什么要吩咐吗?”管家小心翼翼地问着,他习惯了黄百万的喜怒无常,却从来没见过这副模样,好似阴云正在酝酿一场雷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