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递手帕的手就那样静静地停在半空中,如果单看他这样一个人的话,会觉得时间在他这里已经显然是静止了。没有递出,也没有收回的手,说明了什么呢?
木秋萌的故事是有震撼到他的吧,毕竟和一个被人深深怀念着的故人长得相似,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
长了一张熟悉可亲的面孔,却做不来任何与她曾经共享过的事。
无力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时,男子也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了。
木秋萌离开了青阳院,她很满足,因为出来之前,她已经和巫师约好,不仅是祭祀,祭祀过后她也会去荣昌班捧他的场子,毕竟温婉优雅的折子戏才是他的长相。
长了一张女人般的脸,现在来演这样阴阳怪气的巫师,倒也有种莫名的合适呢。
而当她出现在世安宫的喷泉前时,她却莫名感到了不寻常的氛围,雁狄此刻竟然回来了。
她抬头望向那间仿佛悬在半空中的楼阁,她听见了雁狄在断断续续地吹着那支刻着凤栖梧桐长萧的呜呜声。雁狄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它的呢?大概是去华北的时候吧,因为在他回来以后木秋萌就发现他已经能吹好些准确的音了,现在的萧已经成为了雁狄调节过度疲劳的玩物,他也是时时令大监带在身上,以便他想要练习的时候就能立刻拿到手上。
“阿萌,你去哪儿了?宫人们都不知道你的去向,这可不好。”
木秋萌一进入雁狄的视野里,箫声便立即打住了,她看到的只有雁狄蹙起的眉头与掩饰不住的埋怨,雁狄不高兴的时候原本有棱角的嘴唇会紧紧抿成一条细线般的模样,这样会令人感到愈发的疏离与害怕,那样的直线是隐藏着愤怒的。雁狄总是会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在木秋萌身边,朝堂上他会收起笑容,而在木秋萌身边,他藏起来的永远只有疲惫与不满。
就好像木秋萌每次见到他便只会自觉地扬起嘴角一样,日理万机的圣上回到她身边,怎么还能摆脸色给他看呢?
“我嫌宫里太无聊了,就出去随便转了转,你这么想我呀?”木秋萌稍微有点缺少理由地说道,便面对面地坐上了雁狄的腿,亲了亲雁狄的耳朵。
“朕不放心你一个人出世安宫的门。”雁狄紧紧地抱住了木秋萌,他将木秋萌往他的胸膛拉,此时的两人就像生长在一起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缝隙供他们保持距离。
“天下都是你的了,还怕我逃了不成?”木秋萌打趣道。
“答应朕,一直相爱,一直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我不会离开你的,雁狄。除非你先说要离开我。”
木秋萌突然眼前不再是房间里的那幅挂在雁狄身后的汉宫春晓图,而是近到她的眼睛无法聚焦的雁狄的脸,而她感到嘴唇上有着柔软而真实的温热感,她的心跳又变得像要冲破胸膛一般剧烈运动起来,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看见张灵柚与雁狢曾经做过相同的事情。
木秋萌脑子里什么信息都提取不出来,她只是僵硬地保持着现在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她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只是因为慌乱而更加心惊胆战了起来。
她在等雁狄将她放开,让她有可以喘气的空间。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窒息的瞬间。和幸福最靠近的时候,也许和死亡是差不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