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期望皇后那样的高位?往日华北之境,我也是亲自熬了药赶去,如今,那世安便在眼前,皇上守着他的五日灵祭,我在太虚殿当着这还未得他天子正名的神后娘娘。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了。”木秋萌细看镜中的自己,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神伤的疤痕,她不是炎氏那般算计之辈,树族长至她这般年纪,日后便是年年月月皆是此般模样,直至修为上升一个昧界,方才会在脸上有些苍老意味,那便是木严在妖族的资历才能显现出来的。
至少近万年,她不会再增添丁点风韵了。
她把那样的变老,称作风韵。
“记得我曾在上阳院,便是昔年的太子东宫,头上被打扮了许多金翠珠钗,那时相配只觉俗气,如今,倒是不再感到违和了。”木秋萌挑了一只金蝶环式朝珠华胜加之额上的云发里娓娓道:“华,象草木之华也胜,言人形容正等,一人著之则胜,蔽发前为饰也。如此打扮,倒也能显出我和平共处的诚意。”
“皇兄自然不会疑心你的,灵石落在你身上,最是安全。”雁猗在一旁劝慰着,镜中的他今日着了一件淡蓝宫缎长褂,倒是愈发衬他清丽高贵的气质,众皇子中,也就数他天生不受约束,倒是随了他母族的淡漠孤远,木秋萌在镜中与他对上了眼,两人愣罢,不禁浅笑起来。
木秋萌指着他的倒像笑言:“这宫装,我记得雁狄貌似也有一件,不过他如今不会再穿这类颜色清新的衣身了。这情景,倒是熟悉得打紧。”
“你又不大看镜子,这辈子又能有几次能和你抢看镜子的乐趣呢?”雁猗睨了镜中木秋萌一眼,便转了话题道:“新寻了一本奇文异志,一起尝尝鲜罢。”
绪蕤颜已不止一回从太虚殿前行过,这几日最后一点秋老虎逗留天地间,她倒是经常带着雁悰在宫中行走。
知音对皇后留下的孩子无甚关心,多半是因为他生母多作怪的缘故,而绪蕤颜却如获珍宝般将雁悰百般呵护,看着白日里天气不错,便爱带他到处走走。
而每每路过这太虚殿,她便如同见了鬼神般胆怯,命宫人掩住雁悰面容后就匆匆离开,今日知音空闲,也是好久未曾走动,便陪她一同闲逛着,又顺路逛到了太虚殿前。
“音妹妹,你可知这殿内住的是何人?皇后在时多重黄老,姐妹们也为了迎合,每月都来这太虚殿上香祈愿,如今却被一人占据着,好生气恼。”绪蕤颜装作无意与知音攀扯着,她听着旁人说,殿中供着的,是位典则俊雅,玲珑剔透的佳人。
“我也是听说的,说是供了位神通广大的娘娘,想来,自然是能庇佑天下之人。”知音闻罢停住了脚步,她亦是很久未曾踏足太虚殿,皇后在时,她也不愿顺着她雪茶的意思去拜那些地仙天神,她如今崩了,她倒是如了意。
“妹妹快些走罢!这地方不太净白,鬼知道里面住的是神是妖?悰儿还小,孩子眼睛干净可见不得这些!”绪蕤颜见知音驻足慌忙命乳母将雁悰的双眸照例蒙上,便细声催促她要离开。
“姐姐糊涂!这话也就和我说说便罢了!皇上肯把整座太虚殿让给她,自然不是什么古怪之人,皇上敬重,咱们怎能存了这份心思?”知音看不来绪蕤颜的不知轻重,含了几分怒意便提醒道,拉了绪蕤颜一把,见她将信将疑模样,才缓了口气告知其原委:“不瞒姐姐,昨日我见了皇上,皇上这几日,日夜悲痛,这些言论传进他耳朵里,更是不该。”
“皇上说什么了?”
雁狄这几日都未曾见过后宫妃嫔,也只有知音特别些,能得以见上一面,这自然是绪蕤颜最为在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