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府经历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大半年都未曾下雨,河床干枯,禾苗枯萎……
林婉殊家中早已无米下锅,想到卧病在床的母亲,她只能咬咬牙到北河村东边的山上碰碰运气。
虽说跑了一天,脚底都磨了泡,但她仍旧忍不住咧着嘴笑。
她不仅挖到些茅根,几片枯树叶下找到了几朵蘑菇,还撞见一只饿的没什么力气的野山鸡。
追逐许久,林婉殊摔了两次,野鸡终于是体力不支,被林婉殊拿干草根绑住脚塞进背篓里。
她吞吞口水,她已经几个月没有尝过半点肉腥,想到若是能将这野鸡卖了,不仅能找大夫给娘亲看看开点药。
或许还能换点米饭下锅,她眼中就热热的。
她掏出葫芦喝口水润润喉咙,葫芦里只倒出来零星几滴,湿在唇瓣上。
快到山下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她担心娘亲,加快了脚步。
谁知却脚底一滑,整个人滚了下去,嘭地一个撞到一棵树上,才没有继续往下滚。
这一撞,直接将她撞的两眼昏花,脊背更是钻心地疼。
背篓里的野鸡和蘑菇滚落出去,野鸡无力地咕叫两声。
“是野鸡!!!”
一声浅浅的惊呼让林婉殊直接清醒过来,挣扎着爬起来,却看到背篓里的那只野鸡已经被拿到了一个女人手中。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林婉殊,扭头就跑。
这女人是同族的苏大婶的闺女赵小满,两人平日里就不对付,这次竟然还敢抢她千辛万苦抓来的野鸡!
她拼了吃奶的力冲过去,赵小满脚下不稳,直接被扑倒在地。
林婉殊一拳一拳揍在她的脸上:
“让你抢我的鸡,让你抢我的鸡……”
赵小满也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被揍的七荤八素,挣扎着起不来。
林婉殊拿走野鸡装进背篓,临走时又踹了赵小满几脚。
“下次长点眼色,不要谁的东西都去抢!”
林婉殊跑远了,赵小满的声音从背后远远传来,“林婉殊,你给我等着!”
林婉殊顾不得背上的疼痛,风风火火地跑回家,串上门跑进厨房。
看看缸底仅剩的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忍住一口想喝了的冲动,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唇。
狠了狠心,直接都盛出来倒进了锅里。
野鸡发出一声惨叫被她剁掉了鸡头,她吓得手一慌,刀差点掉在脚面上。
忍住心中的恐惧将野鸡拔了毛,清理干净剁成块放进了锅里,小火炖着。
做完这些,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到主屋去看母亲。
“娘,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
“娘!你怎么样了?娘——!”
林婉殊从桌旁的杯子里仅剩的半杯水喂给娘亲,榻上的妇人已经不知何时昏迷了过去。
家中的井里已经打不出水,最后的一点水也被她拿去炖鸡。
至于野鸡,在碰到赵小满的时候,她就改了主意。
人心难测,赵小满都能去抢她的东西,这个时候,谁又会好心地来帮她?
不如先炖了给娘亲吃一半,剩下的一半去送给村边的大夫,请他来给母亲看一看。
累了一天,精疲力尽的林婉殊看着气息微弱的母亲,忍不住抱住挂在身上的破草帽哭了起来。
这一天,她跌跌撞撞,摔了好几次跤没有哭,差点从山上滚下来没有哭,被赵小满抢野鸡也没有哭……
可是看到母亲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她突然就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
哭了半天她突然怔住了!
只听见哗哗地水流声在耳边响起,被自己抱在怀中的草帽中盛满了水!
竟然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