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很有宿命感的一幕，但李华显然没有配合演出，于是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不过纪华夕无所谓，他很认真地回答道：“有机会的话，可以，我知道一些店的手艺很不错。”

啊，原来这里不仅有火车，还有很好吃的餐馆是吗。李华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观察车厢内的环境。

车门已经关上了，它是自己关上的，这看起来有点奇怪，因为老式列车和自动化设计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当然，把信息变成物质，用这种信息物质制造列车本来就很反常理，和具有肉感、拥有强大挤压能力的浓雾一样，都在他的常识之外。

简单扫视一下，这里是连通两节车厢的狭间，唯一光源来自暗淡的壁灯，能够勉强借此辨认附近的木板墙，墙面倒很干净，没有散发异味，但是特别沉闷、压抑、厚重。

如同文明沉淀的历史本身，具象化的历史。

“这就是阴山列车，使用信息打造的列车？”李华伸手抚摸木墙，和预想中的质感相差不大，“难道阴山只有这样一趟列车在运行，还是说它具有什么特殊含义？”

“只有阴山列车能够跨越无垠荒野，将分散在各地的人们连在一起，因而被冠以世界的名字。”纪华夕靠在车门边上，透过小小的圆窗往外望，站台正往后倒退。

“列车是靠什么驱动的，煤炭吗？”

“你刚才已经知道了，列车是一大团信息做成的。”窗外的景象很快被一片黑暗的浓雾取代，“只要有人知道阴山列车的存在，并且找到可以停泊列车的站台，就能引动列车的一部分。”

“比如这节车厢，我对它非常熟悉，所以当我出现在刚才那个小站台时，构成这节车厢的信息就向我所在的位置快速流动。”纪华夕说。

“离谱。”李华感觉脑袋又开始疼了，“所以只要知道阴山列车就能把它叫过来？那这玩意儿岂不是要忙死，而且很多人在不同站台同时召唤同一节车厢怎么办？”

“真正知道列车存在的人不算很多，能找到站台并成功进入的就更少了，而且乘客可以提前预约，所以你不必担心。”纪华夕引着李华向左侧门洞走去，往里走是一小段黑暗甬道，“如果你想问为什么客人不多，因为覆盖整个世界的阴山列车本来就不是给一般人准备的，你甚至可以把它当成人类的秘密看待，所以不要随便把它的存在传播出去。”

“可我已经知道了啊。”

“你相对特殊一点，毕竟是我主照拂的人，所以我愿意帮助你，列车也不排斥你。”

李华不再多说什么，静心感受新的环境。

走出甬道，眼前是更长的一段过道，甚至很难望见过道的尽头。

过道一侧是玫瑰色的墙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扇黑色厢门，上面挂着金色门牌，从“8001”开始往前递增；另一侧墙面和狭间的布置差不多，就连壁灯都是同一款式，不过照明效果要好上许多，而且是暖色的。

“好大，这节车厢的内部空间明显大于它的外部体积吧？这不科学，难道是储物袋那样的玄学空间？”李华完全不认为刚才停靠的老旧小列车，其中竟然包含如此巨大的空间，这是把空间物理规则踩在地上疯狂摩擦的……奇思妙想。

“信息可以被压缩，而你现在看到的则是解压后的内容。”纪华夕往过道更深处飘去，“信息压缩是很实用的技术，列车运行已经便捷很多，过去因为笨重的体积总是行动不便。”

“压缩技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是压缩神技，或者压缩魔法吗？”

“我还以为你会好奇这项技术的原理，或者感叹这种同时压缩空间和物质的技术真不科学。”

“怎么说呢，压缩技术听起来一点也不玄幻啊，让人感觉很出戏。”李华跟在他后面，想着此行的目的地在哪里，某扇门前，或者下个车厢。

“小说虽然和现实有一定的相通之处，但两者毕竟不能直接划等号，所以你最好不要硬套穿越小说公式。”纪华夕突然停下，抬手把一盏有些歪斜的壁灯扶正，“神是阴山存在的基础，但不是唯一的基础，会借助别的力量增强自身。”

“比如？”

“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包括神骸在内的五个流派发展成熟，而科技的应用面要更广泛一些，也最适合普通人学习掌握。”纪华夕继续往前飘，“这些技术五花八门，有的只能用来洗菜做饭，而另一些则足以弑杀神明。”

“那还真是……震撼人心。”李华犹豫片刻后问道，“这样看，神骸岂不是在强度上限和泛用性上双双输给阴山科技？”

“不是这样比较的，科技的强度上限其实最低。”纪华夕解释道，“神和神不能相提并论，衪们下赐的力量亦有强弱之分；其中柔弱的不值一提，真正强大的则会颠覆整个阴山，所以神骸与科技平行，而那些真正伟大的存在则远高于科技。”

“不过强到那种程度的神明，祂在阴山显圣的概率可以忽略不计。”

李华很想询问纯粹黄金和纪华夕他自己可以强到哪种程度，但感觉这样问会很冒犯，于是换了个问题：“除了神骸与科技，另外三个流派又是什么？”

“等你遇见它们的时候，会知道的。”纪华夕在一扇门前转身，门牌上面是一片空白，他握住扶手把门推开，“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过会儿会来找你的。”

包厢里面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一间类似教堂礼拜厅的宽敞房间而己，十数米高的灰白立柱撑起穹窿，中央垂落巨大的古铜吊灯，下方布满数十排整齐的长椅，尽头则是一个空荡荡的神坛。

是的，仅此而已，李华已经不想吐槽这种压缩技术看起来是多么的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