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则又哭又笑,嘴里直呼报应。脸上往下淌的,不知是泪水还是口水鼻涕,跟一脸泥土混在一起,跟街头的乞丐疯子没什么两样。
二夫人姜氏本就身体不适,越看越惊恐,一头栽在地上,不省人事。她儿子杨允扶住她,哭着喊母亲。
整个杨家一团乱麻。
三夫人殷氏抱着嫣儿,分不开身,对三老爷喊到:“老爷,杨家没有主心骨不行,这个家,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啊!”
三老爷早就被眼前的惨状给整懵了,他听了夫人的话,顿时老泪纵横:“老天爷啊,我杨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殷氏呵斥出声:“老爷,眼下得赶紧把人带回府里再慢慢理顺,你可不能乱了呀。”
三老爷长叹一声:“所有人,即刻回府!今日发生的一切,若有人胆敢露出去半句话,别怪我杨家不留情面。可听清楚了?”
下人们纷纷出声应允,对三老爷出来主持大局深感安慰,他们仰仗着杨家吃饭,杨家若倒了,对他们毫无益处。
三房一家别无选择,全搬回了祖宅,三老爷坐镇,殷氏管理。殷氏本就能干,杨家短时间就恢复了秩序。大家各就各位,在外人眼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安氏被关在屋里,请大夫用了安神药,已经安静,但完全不认识人。只由她身边的苏妈妈守着。
杨镇足足晕厥了三日,他浑浑噩噩醒来,两眼迷茫的看着屋顶。
三夫人收到丫鬟来报,大公子拒绝服药,她赶紧赶过去。
“阿弥陀佛,你可算醒了,快把药喝了,你可不能倒,杨家还指望你呢……”殷氏手里端着药,想劝他喝下。
杨镇无力的摇摇头,用手轻轻将药推开。
“三婶不必劝了,我没病,只是心里不舒服。”
殷氏又端起一碗米粥:“那就喝点米粥,你三日不曾吃喝,该饿坏了。”
杨镇还是摇头:“三婶,你听我说。杨家,该换当家人了。我们大房根基不正,不配当家。三叔三婶心地良善,待人宽厚。你三房当家,我放心。”
殷氏赶紧推辞:“不不不,这不合规矩,自古长房长孙当家……”
杨镇打住她的话:“若长房长孙心不正,把杨家带入深渊,这规矩要来何用?”
殷氏还想推辞,他不给机会:“就这么定了。三婶不必担心,盐务上的事,我还是会去。杨家的家用,我杨镇义不容辞。只是这管家权,三婶当仁不让才是。”
杨镇说完,也不等殷氏回话,自顾自躺下去,不再理会任何人。
殷氏见状,叹了口气,轻手轻脚退出去,将房门掩上。她交代门口的丫鬟小心伺候,就忙去了。她刚回来管事,还有很多东西要打理,杨家实在太乱了。
翌日清晨,丫鬟匆匆来报:“三夫人,大公子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
殷氏赶紧打开信封,信上只一行字:“杨家、还有母亲跟嫣儿,拜托三婶了。”
他断然离开,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殷氏去盐务司打听,只说,杨总管外出巡盐务去了。
那盐务司里的几个长老赞叹不已:“杨镇这年轻人不错,有干劲。刚上任就主动外出巡盐务,这活可不轻松,风吹日晒的。”
殷氏有苦难言,只勉强笑了笑,赶紧离开。
此时的杨镇,已经远离晋城,眼里无光,脸上胡子拉碴,他只有一个念头:音禾,来吧,你想如何复仇?冲我来!只求你,别再去动杨家了,行不行?
空旷的原野,无人能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