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师的罗盘收了起来,面向许慕余的方向,再次严肃地重申道:“他一点福也享不了。”
亮堂的笑声戛然而止,屋里只剩下空调呼呼吹起的凉风在吹凉人心。
莞春草皱了下眉头往大师怀里塞了张钱,让他说点好听的话:“不是俺说大师,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再想想,再想想。”
屠师收了钱还是没改口,说:“我这双眼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不说谎。”
大师这么一说,刘妈心里就有底了。人大师根本没说谎,大师是真大师,有本事的。
这么多年她看着许慕余过来的,他能不能享福她还不知道吗。
更何况,一个瘸腿的人,谈什么享福……
莞春草和刘妈揪心地看着许慕余,许慕余本人却没什么反应,还在低头看书,手上的书还翻了页,根本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
莞春草让大师好好看看,身为大师,话说出口可不能改口的,她说:“你再看看,他是个有福的人。俺昨晚自个都看了,他一切都好,脸好看,腿也长手也大,腰板也立得住,牙口也好,哪哪都好,苦不了。”
她作势就要把给出去的钱再收回来,除非屠师讲两句好听的。
屠师躲了下没让她把钱抽走,说:“我说出去的话我负责,他就是个吃苦的命。”
他说:“又要养老婆又要养儿女的男人没有不苦的,还得在外养公司当老板,操的就是这个命,他还能不苦?”
“啥?”
“什么?”
莞春草和刘妈这才听出来。
合着命苦是苦这了?
天底下的男人不都这样,靠工作养家的?按这么说,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命苦的?那么养家的女人又算什么?又享福又命苦?
屠师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们看他的身体,一个身体本就不好的男人,工作起来是比正常人要来的困难。”
莞春草推了下他,让他换个词:“他也很正常。”
屠师觉得换了词也是一个意思,他说:“他家里是不是有公司?是不是家里有长辈做老板?将来老的下来了,轮不到他去做老板,他要去熬去求才能得来,这还不苦?”
许家就是经营公司的,现在的当家人就是许慕余的爹。这刘妈都知道。
将来公司的当家人也轮不到许慕余身上,因为于秀还给许慕余他爹生了小儿子,人就在国外上大学,学的还是金融,接手是迟早的事。
许慕余他爹偏爱小儿子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大师还真是大师,这些事都知道。
屠师还说:“他进公司讨一口饭吃不容易,可要吃很多苦头,这些苦头难熬,要是没有一定的心境,气急了从楼上跳下来都有可能。”
“什么?”
莞春草乡音都忘了夹,想起以后又让大师别闹:“你俩没睡一个床你不知道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屠师都是实话实说:“他在公司不如意,回到家里又冷清清,在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挂念他牵挂他,他还总担心这担心那,心里清净不下来,怎么不苦。苦得都没地方倒苦水,只能给吞回肚子里了。”
刘妈听屠师这话的意思是,莞春草以后也不给他好日子过?
这要是真的,许慕余才是那个日子过得跟油煎一样难过的人。
莞春草坚持让屠师说点好听的,她说:“哪有这么编排人的,他人挺好的,不至于那样。俺也挺好的,不至于那样对他。”
她还叫了声许慕余说:“俺一定不会那么对你听见没有。”
许慕余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屠师让她不要理解错误,他说:“所以才说你给这个家里带来了福气,你是他命里的贵人,你们结婚就是上天保佑他。”
话还有那么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