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下了一场大雪，城外死了一个人。

他是唯一逃出去的人，也是唯一能死去的人。

……

“伏以圣德洋洋能解千灾祸厄，神恩浩荡得降百福祯祥……”随着幽幽的吟诵声响起，白生觉得一切都那么模糊而陌生。

“一帮畜牲！死了也要下孽镜地狱的畜牲！”白生被四个人按倒在地，他尽力挤出肺部的空气叫骂着。

“今据神母信士弟子张云缺，拜请九天，司令玉清……”吟诵声依旧在持续，人群中央的火堆越烧越旺，照得四周的阴影愈发厚重。

“假的啊那些都是假的……你们怎么会信这种东西……”

“万神之共主，五方之神母，道超脱于天上地下，查善恶于北斗之内……”随着火焰的舞动，可疑的影子似乎在欢欣雀跃，又像在欢迎某种存在的到来。

“操你妈的让你停啊！什么狗日的神母！都是你们的癔症！我去你妈的一帮傻卵！你妈的……”白生面目狰狞地扭动着唯一能动的头，污言秽语不断地飞向所有人，回应他的只有面无表情和目不斜视。他挣扎着看向火堆的方向，那里是污渍斑斑的简易祭台，祭台上躺着个少女，一面大到夸张的铡刀悬在少女正上方。

“赐福敕罪，安镇阴阳；灾祸必灭，何福必增；有求必应，无感不通；大慈大悲，大业大愿！”祭司的声音有些颤抖，随着他的声音逐渐激昂，人、火焰、影子以及某种似有非有的事物在逐渐躁动。

“别念了，我求你了，清醒一点好不好......求你了……”白生已经不再骂，他的声音近乎呻吟，“为什么都疯了……都疯了……”

吟诵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祭司似乎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无数音节被黏连在一起，争先恐后地从嗓子里爬出来。白生已经听不清祭司在说什么了，他只觉得这像呜咽与哭嚎。

突然，空气中嗡鸣的声音戛然而止，祭司停下吟诵，向白生走来，人群自觉而整齐地弓下腰，为他让开一条路。

白生好像看到了希望，他蠕动着恳求道：“你…你…大祭司！大祭司求你了，换个祭品好不好，神母会同意的，她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