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山中已经没有了茶马帮人的身影,至少已不剩下活口。
巴蜀地区嘉陵水至渝水一带全是渝州漕帮的地盘,他们人多势众,对这一片的山川地势烂熟于心,茶马帮则是经年在蜀地与西番之间走马输货,擅长平地骑马作战,自然占不了地利。
为了不引起驻守剑门关的官兵的注意,赵敢一行人直接从剑山翻过。南下的路上又见到不少漕帮伤员,他们禀报是茶马帮的残众打伤了他们,向南逃去了。赵敢便跟着一路追,及至送险亭一地,眼前的地势顿时豁然开朗,一片平坦无虞,聂清嘉这才算正式踏入了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
只是,他们仍旧没有追到茶马帮的残部,更为漕帮所奇怪的是,如果他们抓到的这名蓝衫少女真是茶马帮次松多吉未过门的妻子,次松多吉为何只顾着自己逃命,而弃妻子于不顾。
为此,何煎几次三番央求过聂清嘉,“聂大镖头,聂姑奶奶,您行行好大人不记小人过叫他们放了我吧!我不过就是被茶马帮强抢来的民女,抓了我对他们一点用处没有!”聂清嘉则回:“你想脱身,承认自己是男人便是,求我作什么。”但何煎仍旧维持着何妹的身份,显然还抱有别的居心。
一行人来到罗江的漕运码头,忽然得到从渝州传来的急报,茶马帮的人已经团团围住了漕帮总舵。赵敢方知次松多吉一伙不过是调虎离山的诱饵,当下决定带着弟兄们从水路赶回渝州。但这样一来,他们就无暇再护送聂清嘉。
“聂总镖头……”
未等赵敢说完,聂清嘉便道:“赵帮主且去,不必顾及我。”赵敢正欲道谢,却听她又道,“但我希望,能把她留下。”她用眼神示意何煎,这回轮到何煎惊讶了。
赵敢叹道:“也罢,以妇孺作要挟本来就不是我漕帮的行事。这女子是留是放,就交给四通镖局了!我们走!”
漕帮的人登船而去,只留下聂清嘉与何煎二人。聂清嘉牵着何煎身上的绳子将他拉到一条小巷内,要给他松绑。何煎奇怪道,“你怎么突然又决定救我了?”
“不是你求我救你?”
何煎撇头躲开她的手,“但我现在又不想被救了!”
“为什么?”聂清嘉问,“因为你听到他们要去找茶马帮?你还惦记茶马帮的宝贝?”
何煎笑道,“我何煎看上的东西就从没有失手过!”
“可是我需要有人送我去成都。”聂清嘉说着,执意解开了何煎的绳子。何煎恢复自由,当即跳起来大笑,“哈哈哈,小姑娘还是心眼太少!难道你以为放了我,我还可能乖乖听你的话?你做梦!”
聂清嘉却一点也不惊慌,“恐怕未必。”她话音刚落,何煎便看到她身后不远处几匹马踩着尘土飞驰而来,当中一匹红鬃马背上坐着一个身披藏袍的短发少年,正激动地扬鞭大喊:“阿佳,我的阿佳!”
何煎急得瞪大了眼,“你你你你……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他们跟了两日了。”聂清嘉如实道。
“你又出卖我!”
聂清嘉叹了口气,学着他之前的语气,拍拍他的肩膀,“行走江湖要多长点心。”
藏袍少年驰马奔近,飞身下马,一把将何煎抱入怀中,“我的阿佳,太好了,你没有事!”他左耳上的长条绿松石耳坠随着激动而大幅摇晃。何煎只能朝着聂清嘉挤眉弄眼,聂清嘉却撇过头去,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