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诸葛亮在小满和闺女睡下之后，才走出了客房，漫步在南国的星空下。

这里的风很大，但确实很柔和，周围飘散着淡淡这海潮的气味，谈不上腥，只是那一种让人感觉开阔的味道。

其实这里并不临海，虽然有个码头，但那只是珠江而已。但是诸葛亮内心，却仿佛能够看到大海一般。

“孔明如此雅兴，来，陪老夫我下一局如何？”

只见廊下管宁正一人坐在棋盘前，自饮自弈。

诸葛亮闻言，也走了过去，将灯笼插在一旁，坐下道：“先生也很有雅兴啊。”

“独自清高而已，孔明见笑了。”

“先生为何会在此地？”

“哦，北方不平，故而南遁，哈哈，不瞒你说，我原本打算定居于辽东，可即便那边也并不安宁，于是渡海到了东莱，辗转便来到了南方。北边苦寒，还是这南地养人啊。”

听到这，诸葛亮眼睛不由一亮，问道：“先生可有渡海的经历？”

管宁摸了摸胡子，点头笑道：“有，海上之磅礴，岂是江河可比，见过海，才知天地之辽阔。”

诸葛亮也是笑道：“想来先生一定是个心胸开阔，又有气量之人。”

“见笑了，无气，又何来量一说呢？”

听到这话，诸葛亮也是哑然失笑，原本他也只是随口一句捧人之言，没想到这管宁却是当真了。

“先生过谦了，以先生之才，如今天下，正值一展抱负之时啊。”

管宁抬头看了一眼诸葛亮，问道：“孔明不是也携家小避祸与此，独善其身吗？”

诸葛亮被这么一问，只好说道：“在下才疏势微，自不可比。”

管宁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笑道：“依我看，孔明也是胸怀韬略之人，据我那徒儿所言，孔明如今也是手握雄兵，腰缠万贯啊。”

诸葛亮面露尴尬，蔡继怕是把自己的事和这管宁说了个底掉。

当下把话题转移，问道：“敢问先生，先有气，还是先有量？”

听到诸葛亮这么一问，管宁刚想回答，却有沉默了，这的确是个问题。

沉吟了一会才喃喃道：“气者，体之充也，气势，气运皆为气量者，能容之谓量，度多少也……孔明以为呢？”

不料，管宁在思考了一阵后又一边微笑，一边把问题推了回来。

诸葛亮也没想到还能这么玩，人家是长辈，反问回来，自己自然不能不理会。

可这问题，诸葛亮原本也是抱着“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逻辑问的，哪是如此好答的。

当下，便说道：“气量、气量，自是先有气，后有量。”

“何解？”

思考了一会，诸葛亮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传闻曹操有容人之量，然究其原因是在于曹操足够强大，则有势，自然心胸开阔。”

人当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自然便会有了容人之量，哪怕是敌人，若敌人太过弱小，也就不必在意了，大人何必和小孩过不去呢？

不想管宁却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反驳道：“那么高祖与项羽又和解？昔日项羽势强，但容不得韩信，而高祖势微时却容得。”

有的人，哪怕是在逆境之中，也是有容人之量的而有的人，尽管高高在上，却容不下一点瑕疵。

管宁这是有意将诸葛亮往沟里带，就差说出吕后在天下大定之后，依旧容不下韩信的话了。

问题到这，基本就转到诸葛亮原本设下的坑里了，只是诸葛亮自己挖的坑自己跳进去了而已。

但这的确是现今士族当要考虑的问题，这是关系到择选明主而侍的重要因素。

是先有容人之心才可得天下，还是先得天下才会生出真正的容人之心？

想到这，诸葛亮觉得自己事先也许是主观了，曹操、刘备，之所以能成为一方霸主，其特点都是有足够的度量，而后才成就的霸业。

若要说先有气运、实力加身，才生出的度量，显然并不符合。

当下便皱眉思考了起来，良久之后，诸葛亮展演一笑道：“先有气，后有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