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市场上
刚刚转过街头,一辆带蓬的微型车前人山人海,这样的情景如今很少见了,就去看热闹,却大呼上当,原来是卖鞋的,好几十人每人都在兴高采烈的试着鞋。其实也不过就是很多年前时兴过的那种人造革的塑胶鞋罢了,当然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时装鞋和声称是真皮却很值得怀疑的皮鞋。围了一车的人,车上只有三个人,忙得一塌糊涂,就算是一百双眼睛也看不过来,可人家就是有办法,每人只发一只鞋,试好了,交了钱,再把另外那一只鞋和那个大大的鞋盒一起递给你。可还是有疏忽的,就有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各自拿到了属于同一双鞋的各自一只,都试的满意了,都来交钱了,卖鞋的却发现仅此一双,没有存货了。卖鞋的就有些为难,可是那两个买鞋的人也就叫起真来了,又不肯割爱,也不肯放弃,就硬是僵在那里了。说了无数的好话,做了无数的工作,老板甚至到了诋毁自己这些鞋的质量的地步了,那两个人就是都不让步,没有办法,大汗淋漓的老板擦一把汗,和另一个卖鞋的只好钻到车上那堆积如山的鞋堆里去重新寻找,可是想找到同样式样同样尺码同样颜色的鞋连他们自己都觉得玄乎。
有人在街边树荫下摆了好大一片的小商品,从塑料壳的热水瓶色彩鲜艳的塑胶盆用棉纱扎成的拖把出土文物似的冬天暖手用的怀炉到年代久远的松紧带很老式的剃须刀片机制的鞋垫洗锅用的钢丝球洗碗用的洗碗布洗头用的洗发精洗完了以后用的染发剂从家用的钢丝钳已经销声匿迹的白灯泡杀虫用的灭害灵到一些不锈钢的锅碗瓢勺早已被淘汰的接线板不知道使用年限的洗洁精细细的苍蝇拍的晾衣绳小瓶装的酒精一些黄色蓝色绿色的小毛巾还有那些令人怀疑的肥皂早就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解放鞋和深筒雨靴品种太多,肯定不能一一列举,男人就抽着一支烟,站在那些东西的后面和旁边一个卖布的女人说着话。站在那里听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说话间就能打情骂俏,就肯定不是一家人,那个女人还是很谨慎的瞟了我一眼,问那个男人昨天为什么没出摊?男人昨天到江市场进货去了,吐出了一口烟,压低了一点声音:“一天也离不得了?“女人淡淡一笑:“你有什么好想的?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不知是不是野百合也有春天?或者也就是互相说说笑话,活跃一下气氛,千万别把原本简单的关系想得太复杂了。
有好几拨年轻人面前摆一小摊,头上戴着耳麦嘴边有麦克风,口里念念有词,有声音就通过电喇叭被放大了若干倍,就会满街都听得见他们的吆喝。有些是卖磨刀器的:“一块钱不算多,省力省事把刀磨!“手里就拿了几把亮晃晃的菜刀水果刀,还拿了些木棍硬纸片肉皮来做实验,就逗得不少的老年人慷慨解囊,不过人家口里的一块钱也就是十块钱,如今物价飞涨钱不值钱,大萝卜就要买两块一斤呢,十块钱买一个磨刀器绝对物超所值。还有人在街的另一边吆喝着叫卖恤衫,声音很大,说的很有意思:“当然是棉的,不是棉的不要钱!牌子?多着呢!华伦天奴梦特娇皮尔卡丹登喜路李宁阿迪达斯多着呢,您要哪一款?“听的人一愣一愣的,世界级服装品牌和品牌效应在这些人的眼里一文不值。还有人在东湖三路转弯处卖包,各式各样的包,女人手袋男人提包生意人用的腰包老太太用的挎包学生用的书包还有很时髦的肩包和时尚的拎包,也是用电喇叭在招揽生意,说得骇人听闻:金融危机来了,欧美那些王八蛋不要中国人的货了,老板跑了厂也倒了,工人们只好抢些厂里的产品出来卖点钱当路费当生活费!我看不出来他们究竟是不是沿海一带的工人,不过语音中倒有些外地人的腔调。
街边也有超市,不过也就是规模不大的超市,而且门对门的开了两家,这边是店庆打折,那边就是五一降价促销。一个女人看得眼热,把一个岁的小男孩往门前的书摊一推:“看书,妈妈去去就回!“书摊不大,却密密麻麻有很多书,大多都是印刷精美包装豪华的精装书。从开国十大上将到抗日战争中的国民党部队,从厚厚的万年历到薄薄的增广贤文,从徐志摩诗文集到曹雪芹的红楼梦,从呼啸山庄到魔戒,从跟我学瑜伽到重新塑身,写着四折的惊人广告,看书的人也寥寥无几,那个小男孩喜欢的事日本的漫画和那些很夸张的连环画,我却很喜欢一套书的题目:有一种理想叫奋有一种胜利叫放弃有一种幸福叫完美有一种意境叫满足。只是很有些佩服那个母亲的胆量,难道没有听说东莞丢失了上千小孩的可怕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