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底下的暗洞,周边皆被草木遮掩着,不仔细寻找一番,实在不易察觉这番天地。
子嫮休息了一夜便恢复了些体力,翌日精神好了许多,外头传来鸟鸣鹊起的声音,子嫮的肚子十分识趣地叫了一声,她才细细想到,自与迎宫队伍失去联系后,自己已经四顿没有进过食了,她这边正揉着肚子,外头的人收拾着草药进来了。
从未尝试过这些时日不进食,子嫮只觉地头晕,便有些小女子般抱怨了一番,“草药自然是能救人伤的,可我若是饿死了,怕是少年你找寻这漫山遍野的草药都救我不得。”
子昭听懂了她这话里冲天一般的怨气,便将手中的草药放在一旁,“小女子这口气似是不满。”眼风斜了斜立在洞口的弓箭,便与她激将起来,“若是你身上痊愈了,便自己去打些野味回来吃,倒是仗着自己身上有伤指使着救命的人做下人。”
“你这少年白白生得衣服好皮囊,嘴上竟然如此不饶人。”子嫮偏偏不愿被他瞧不起,便强撑着坐起来,唇色虽然还白着,面上却有了些许气色。
子昭靠在墙上,双手拢在胸前上下瞧了瞧她,嘴角咧开恰到好处的笑意,这女子的性情实在有些单纯了,才一日他便摸清了她的脾气,困在这山中不知还要呆上多久,若是身边有个这般有趣可寻的人,似是多了不少乐子。
他瞧着她身上像是寒气减了些许,扬眉见外头日光正好,便径直过去一把将她从草榻上扶起来。
子嫮脚上无甚力气,又挣脱不开他的胳膊,便只能将身子靠着他,一点一点朝前用力,头顶有清凉平稳的声音如清泉日光一般泄下来,“若是不活动些,你这身上怕是会落下病症,今日外头天色尚好,我便扶着你走走。”
说罢,便将子嫮的胳膊驾到了自己脖子后边,他微弯着腰尽量配合着她的高度,一点点走过熄灭的火堆旁,子昭伸手将弓箭背在自己肩上,与她一同走出暗洞。
蓦然出现在灼灼日光下,子嫮下意识便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等着渐渐适应了,才感觉脚下仿佛有了些许力气。
子昭将她放在一块大石头上,那石头被阳光照了许久,子嫮坐着只觉得热腾腾的,身上尽数舒缓着温热,她吸了一口着山间丛林里的气息,只觉得身心无比坦荡自在,她自小便是被养在空山上,吸着清冽山气,照着日月光泽,自从空山上出来,便再没有一刻如此时这般叫她身心愉悦畅然。
山间清风如透过树影的日光般轻盈,子嫮仿佛听到水流声,才发觉这里竟是在河流不远之处,洞口旁边暗红色鬃毛的马儿摆尾吃着地上的嫩草,子嫮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忽的听到一阵穿叶打竹的尖利声划破山林寂静,子嫮睁眼瞧见天际一飞鸟直直坠落,子嫮不由笑了,心中仍是赞叹着,真是好箭法。
子昭拎着雪白羽毛的鸟儿从树林中凯旋,他眼中满是骄傲,那笑意看在子嫮眼中竟有些许炫耀意味,子嫮看不得他这样,“若不是我腿上无力,这一箭我也不会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