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ter44桥头倩影
一曲终了舞池中一对对男女仍然维持相拥的姿势。
假面绅士拖着红发“美女”,在攒动的人丛中一晃就不见了。
宴会厅的角落灯下黑的地方,这桌客人刚刚用完晚餐起身离去。桌上就只有沾着残羹冷炙的白色餐盘以及一堆绛红色桌巾。
一对隐蔽身份的伪装“情侣”实在没地方可去。一个男装一个女装是让裴组长跟着男人进男洗手间呢还是章总迁就“美女”去女洗手间?章绍池这样要面子又脸皮薄的,断然不肯钻到女厕里偷情但也绝不肯把身边的妙人儿带到男厕,让那群狂蜂浪蝶围观他们。
章总压抑着浑身上下一股澎湃无形的冲动,瞥见这边没有人的大圆桌拖着裴组长就去,掀开桌布一角
“唔”
裴逸被强按头塞进桌下,累赘的裙摆全部塞进去还真不方便。他一pi股坐到裙撑子里,高跟鞋就踩掉了。
“你这坐姿”章绍池在他身后发出一阵无耻的低笑,想说你这坐姿像一只孵蛋的母鸡。
圆桌很宽敞,雪白厚实的桌布几乎曳地,很险,将将能够遮住俩人的脚踝。假若有人弯腰仔细往下看,一定能看到男人那双穿皮鞋的脚。
这就是最浪漫的国度里,电影节酒会上发生的tu情一幕,无所顾忌了。
裴逸的面具猛地被掀开了睫毛覆盖出两丛很好看的阴影,有点害臊了。他娘的
他并不爱穿女装,除非需要掩饰身份,平时在家他不来这个。这张脸总之人见人爱、男女通吃,爷们儿穿男装难道不够漂亮迷人?够了。
章绍池捏住小裴的下巴,捧了这张脸,再次安慰似的抱住了他,抱得温暖有力。
男人没摘面具,还顶着一副假模假式的妖异面孔,衣冠禽兽的德性,故意逗他呢。而裴逸自己的脸暴露无疑,束衣胸口迅速被扯开,章绍池毫不客气地揉进去。
“怎么挤的?”章绍池沉沉地笑,“还能挤出沟来?”
“挤挤总能有么”裴逸也笑。事业线是画出来的,聂妍帮他打了好多带亮片的阴影粉呢。
裴逸想推还推不开对方霸道的掌握,男人探进他的胸衣,眼神十分动情。这是一种让人兴奋的诡异感,很像他俩从前。章总就喜欢全副武装,西装领带皮鞋,衣服都不脱,只解裤链,居高临下端详小爱人的样子。
聂妍先发现不对劲了:“诶?组长呐?”
002:“刚才还在。”
裴逸轻声吭了一声:“嗯,在。”
001:“您在哪?我怎么没看见?您没事吧?!”
“没、没事嗯”
章总伸到他裙子下面了。裴逸疯狂地使眼色,白眼珠子狠狠砸过去,但是砸不死这se胆包天的老妖。
“这么想摸?”裴逸忍不住问,“你又喜欢女孩儿了?”
章绍池摇头,用最低哑的声音:“我就喜欢你。”
“”
这五字肺腑真言,大约是裴组长这极度压抑空虚的五年以来,听到的最xing感迷人的嗓音,最悦耳动听的话语。
没有十年也达不到这般默契。他们在裙子下面十指交缠,裴逸的手指微汗,忍不住握住男人右手,放唇边亲了一口。
那一瞬的心情,竟然不是粉红泡泡漫天飞舞的情色旖旎,是一种感激。
感激在这样时刻,你愿意对我说出来,愿意陪伴在我身边。
“亲哪啊?”章绍池冷笑着挑衅,“别浪费你口水,亲另一个地方。”
老流氓滚!裴逸用口型笑骂。
两人猫在桌下,小贼似的,迅速交换一些信息。章总说,下午走过红地毯,在会场和放映厅见着许多文艺圈名流,谈做电影的生意计划,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他没有贸然提及江瀚,因为他也没发现江老板来过的踪迹。
江瀚那人,跟电影生意就基本无关了。依照常理,这人就不会来威尼斯,假若前来也会事先跟章总打招呼,或者约定碰面。
假若这人有所隐瞒,此时偷摸潜入城中,十有八九就有问题了。
“你们要抓的那名嫌犯,或许,并没打算在电影节场合闹事?”章绍池低声思忖,“全城媒体关注,如果造成大批游客市民的混乱伤亡,影响力可比卡塞塔王宫那件事轰动得多。除非他是疯了,真不想活了?”
但是罗马分司的痕检专家,各种消息渠道,已经判断嫌犯来了威尼斯。
难道这个凶犯也有表演欲望,就戴着面具走一圈红毯,和平无公害地亮个相就回去了?不可能的。
“他们寻找的就是能制造轰动的机会。”裴逸说,“等到一个全城民众陷入盛大狂欢、同时警力最为完备紧张的日子,发动出人意料的袭击,向我们挑衅这才是末路狂徒的理性思维。让嫌犯做他的白日美梦吧,我就是要千方百计阻止他。”
章绍池凝视裴先生的双眼。
这张脸明明上了亮橘色眼影和唇膏,视线却又冷静坚定,不带一丝弱质与畏缩。收敛了媚态与轻狂之后,所剩的就是面对强敌旺盛昂扬的斗志。一向都是遇强更强,绝不退缩。
这双眼每次闪烁出智慧和坚韧的光芒,总让章总觉着,再一次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他也感激上苍,能拥有这样机会。
电影节为期数天,大批探员蛰伏城中。紧张的弦也绷了好几天,快要绷不住扯断了。
裴琰和庄ir的电影点映很获赞誉,国内网上连篇累牍,吹得天花乱坠。
夜深人静,裴组长偶尔用范高的电子设备偷刷微博,能够聊以慰藉的就是刷他家二爷的花边新闻。看他弟弟又涨了几百万的粉,庄裴党又产了什么狗粮,以及琰宝儿闲得没事跟营销号吵架硬杠的一堆黑料
这一晚,水城狂欢节的前奏,黑发的英俊男人摇着羽毛折扇,身穿蕾丝衬衫和彩条西装裤,迈着猫步,在桥头看水,等待接头。
裴逸仍然戴着猫脸假面,当街就有男人向他风骚地吹口哨了。
“组长我来啦。”聂妍提溜着啰里八嗦的裙子,也用面具遮脸,登上桥头会和。
“还是没发现目标。”桥头的路灯下,盛装男女像一对情人挽着手说悄悄话,这在威尼斯街头十分常见。
“没有,到现在都杳无踪迹,就没影儿啊。”
“就快了。”裴逸轻声细语,“我总有第六感,那个凶手就在我身边,在不远处。”
这些天来已经不止一次,他觉着好似有人在暗中窥视他。在他和章总浪漫共游罗马城的时候,在他俩分享冰激凌球的时候,他们在电影院里忘情地亲热,晚宴钻到桌下一次又一次的,他觉着身后有双精明的眼在注视他,全部都看到了。
“是不是啊?”聂妍忍住笑,“您就心虚吗,每次跟章老板干出违反任务条例的事,就觉着有人盯梢您除了我和向日葵盯您的梢,别人谁要看啊?阿泽都不看。”
“本来就是么。”裴逸绝不承认自己是心虚。
“敌人即使盯梢,也是盯您跟谁接头,传递什么消息,或者干扰咱们信号、截夺密码电文。凶手偷看您和男朋友亲热干什么?那是变态。”聂妍差点把面具喷到桥下河里。
“姑娘,小伙子,一起照个相哈?”国内过来的几位阿姨,大约是结伴自由行的老姐们儿,以为这一对俊男靓女是站在桥头专门跟游客合影的,笑呵呵簇拥过来,自拍神器架起来,“茄子”
聂妍无奈地扶额,裴组长点头应允,还扭捏做作地抖起了羽毛扇,反正长得帅,照就照呗。
阿姨们离开时,热情地向他们挥手道别,让裴逸心情很好,又想家了。城中的河水透蓝透蓝,静谧安详,像一块巨大的水晶,倒映着人心对善与美的永恒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