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这东西总是很奇妙。
并非拼命的想要抓住,就可以一直握在手心里。
上帝就如同一个贪玩的孩子,总是在我们平静的道洛上铺上许多荆棘,看我们血流成河,才会给一个好的结局。
洛恩星站在严家后院里,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身后,严停和严洛正在积极的堆雪人。
几年前,他们也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堆了一个雪人,还照了好几张照片。
严停那时说,要多照几张照片,等老了的时候,再拿出来看。
可随着一场车祸,曾经有关他们记忆的东西都被抹去了。
想来遗憾。
竟是一张过去的照片都没有。
不知何时,严停走在了她的身后,抱住了她的腰肢,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问,“想什么呢?”
“想以前的事。我的脑子不清醒了这么久,得多想想,好好记着,要不然又忘了。”
“遗忘”这两个字变得无比可怕。
他们遗忘了那么多次,又错过了多少次。
“不会忘的。恩星,我再也不会把你忘了。”他诚恳的说。
“嗯。”她点头,偏过头道,“严停,我们照几张照片吧。我们现在好像一张照片都没有。”
严停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旋即点头。
张妈冒着风雪,在堆好的雪人面前又给他们照了很多张照片。
洛恩星盯着看了许久,心生欢喜,打算明天就把照片全部洗出来装在相册里。
严停跟着勾起淡淡的笑容,眼里的甜蜜几乎要溢出来了。
那么多年了,所求的不过一个这样简单的下午,一个简单的欢喜。
已是临近傍晚,天边降下浓重的黑云,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严停突然说要出门拿一件重要的东西。
洛恩星没多问,却见严停神色紧张,怕是公司里出了什么事,连着晚饭也没有吃多少。
她就靠在窗口前等着严停,望着一地的霜雪。
这个世界现在看起来真干净。
是真的干净,还是假的干净,洛恩星已经不去多想了,真正干净的人,她的母亲,她的妹妹怕是早已坠入轮回,又以新的身份来到了世上。
这些年来,经历种种,她的心就如同被蚌壳里的那粒沙子,无时无刻的卡着疼痛,最后被打磨成一颗光滑的珍珠。
雪停的时候,严停的车才远远的朝着驶过来。
他从车上下来,抱着一个大大的盒子,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过了没一会儿,房门打开,他放下盒子,卸下大衣和一身寒冷,对洛恩星说,“恩星,过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洛恩星问,她跟着坐在床上,盯着那个大纸箱子。
严停看起来神秘兮兮的。
正式打开盒子之前,严停道,“恩星,当年我存你妈妈留下的画的时候,告诉过你,我还存了一样东西,要五十年后拿给你看。你记得吗?”
洛恩星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她的大脑神经遭受多次损伤,虽然已经记起来好多事情,但细枝末节的事,终归还是没能一一记得。
想来当年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还没真正的放在心上。
严停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关系,我告诉你就好了。赝本打算五十年后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我不想留在五十年后了。”
他把纸箱子打开。
里头是大大小小的相册。
洛恩星眼皮一抬,手指微微的颤抖,她那葱白的手指拿起一本相册翻开来,里面有她睡觉的样子,看书的样子,还有和洛洛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样子……微笑的,思索的,认真的,皱眉的,说话的,沉默的……
千姿百态,从白天到夜晚,从清醒到熟睡……
这些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时刻都被他拍了下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严停不是不爱拍照吗?
哦,她隐约记起来了点,严停说,他存了一样比母亲的遗产还要珍贵的东西。
她当时开玩笑说是古董。
原来,是这些照片,是他们之间在一起的证明,是回忆,是欢乐。
五十年后,他们都老了,还要依偎在一起,看着照片,说着当年的欢喜和忧愁。
手指忽然一顿,视线定在了她抱着灵歌遗像的照片上。